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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九章 家宴(一)


  卿晨自从戒律堂受罚之后,平日里不是端坐习字,就是和秦海坐而论道。隔上三天五天,还会去白眉住处,向白眉讨教一些有关相人术,医术和内丹术的最粗浅的学问。白眉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卿晨几次前去,都没有见到白眉。没法子,卿晨只好拉住秦海,听秦海讲一讲他之前从别的白袍师兄师姐,还有青袍师兄弟们那里听来的东西。一面听秦海讲解,一面不断发出疑问,秦海在讲解的过程中不觉受到了种种启发,也感觉获益匪浅。

  按道理来说,剑术,相人术,医术,炼丹术这四门功夫,无一不是需要经过老师严格的教导和训练,才可以稍有精益的。也有不少人向白眉提出给每一位白袍弟子安排专门的老师,或是利用先学先进来带动后学后进的办法,为每一位青袍弟子都指定一位师傅。

  但是白眉始终认为:课业学问之道,最重要第一个字在于“求”,首先,只有弟子后进具有强烈的求知欲,想方设法去获得老师的教导,在这个前提下,才可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的潜力,也可以避免弟子养成了对师父的依赖心,如果给所有弟子都指定了老师,那么就不是弟子来来来求学,而变成了老师去去去施教了。所以白眉从来不给门下任何弟子指定固定的老师,而是原则上规定,所有弟子都有获得白眉亲自指导的机会,只不过白袍弟子获得的机会更多一些,青袍弟子获得的机会少一些。而且所有的弟子之间,都可以相互为师,相互指点,相互切磋。其次,白眉还认为:每一个人的天分和所能够达到的层次都各不相同,所以白眉平日里只会每年三次,抽出时间来教给弟子们一些最粗浅,最基础的学问,这三次讲学被称之为门内大讲。然后门下弟子各凭本事,利用所学外出为师门办事,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特别出挑的弟子,那么不论是青袍还是白袍,白眉都会特意嘉奖一次亲自为这位弟子答疑解惑的机会。总而言之,白眉就是要想方设法地促使弟子们尽可能快地把学到的东西变成对师门的贡献。

  传闻青袍白袍弟子之上,其实还有亲传弟子,只有到了这个层次了,才有机会接触到门内最核心和最隐秘的顶尖传承。只不过所有人都不清楚到底九位白袍里面有那一位是亲传弟子,大家心里面其实都猜测的是大师兄。白眉平日里只会给门下弟子讲解相人术,医术,还有内丹术方面的疑问,对于剑术的指点,则是一概推给大师兄的。大师兄本人就像是一柄利剑,平日里不苟言笑,从来没人见过他对哪一个人笑过,而且执掌门内戒律堂,自有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威势,所以,尽管白眉一再强调,大师兄的剑术早已尽得他的真传,甚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是每年下来,敢去找大师兄讨教剑术的人始终寥寥无几。大师兄并没有觉得自己应该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一些的自觉,不过对于敢于前来讨教的弟子,还是会不计烦难,尽心尽力地教导的。

  因为距离白眉下一次聚集门人讲解有关门内四大绝技的最粗浅的知识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卿晨也并不认识其它弟子,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每日里把秦海拉过来讲解。秦海表述能力着实有限,而且这两年下来,学到的东西也有限得很,是以卿晨才让秦海讲了不到3日,就觉得很难再从他那里学到新的东西了,但是卿晨也不懊恼,每日还是和秦海一起谈天论地,讨论学问。只不过到底是谁教导启发谁的时候更多一些,这就很难说的清楚了。

  秦海心里对卿晨理解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是暗暗赞叹不已,他和卿晨一起坐而论道的日子,的确让他本人也获益匪浅。

  这些日子,初六倒是打发她亲近的一个青袍弟子来找了卿晨一次,说是她可以教卿晨一些东西,因为她正好参加了白眉上一次的大讲。卿晨心里面撇了撇嘴,一个八岁的女娃娃,来教我,算了吧,挥挥手打发这个青袍弟子走了,只说没空。他却不知自己的轻视把小初六气得在自己房间里面直掉眼泪。

  这一日,卿晨和秦海正在像往常一样讨论学问,突然有白眉遣杂役前来通知,说是今日酉时让卿晨前往宴会厅参加师父举办的家宴。

  酉时未到,卿晨早已早早前往宴会厅恭候了。不多时,便有一众白袍弟子一个接着一个从门口进来。卿晨看到是男白袍弟子,便躬身行礼,口称:“师兄好!”,看到女白袍弟子也躬身行礼,口称:“师姐好!”。唯独看到了初六,也不行礼,只是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口中称的却是:“初六师妹好!”

  这些白袍弟子进门之后都被桌旁杂役一一引领入座。

  初六给了他一个白眼:”谁是你师妹呀,哼!“说完再不搭理他,便从他身边绕过去,也端坐在厅内的大圆桌上。

  卿晨这才挨着初六在旁边的空座上坐了下来。

  等到一众白袍弟子都落座完毕,所有的菜品也在杂役的奔忙下全部上齐以后不久,白眉才怡怡然从门外踱进大厅,在桌边空缺着的主席上落座。

  ”今日将大家聚在一起举办这个家宴,是要你们师兄师弟姐妹们彼此认识一下,平日里大家都在外为师门大事四处奔忙,也难得有时间一起聚一聚。老夫知道在座各位,除了初九是农人养子之外,其余人等,平日在家规矩都比较多,但是在老道这里,却没有“食不语”的说法,希望你们兄弟姐妹能够把酒言欢,增进相互之间的师门情谊。“

  “今日我们来行一个酒令,这条玉鲤鱼乃是老道祖传信物,咱们今日便用它来击鼓传玉,鼓声停下时玉在谁手中,此人便要站起来为大家透露一些个人的情况,譬如祖籍,姓名,法号,年纪,何时进入师门,所谓何来等等,同时饮酒一盅,老道就在一旁为大家来做这监酒令吧。“

  白眉说完这些,家宴的氛围顿时活跃起来,卿晨打眼观量,除了抚须而笑的白眉外,大师兄一如既往地冷漠而面无表情,其它的师姐师妹师兄们面上表情各异,但大多显得有一些兴奋和期待的样子。

  ”不要拘束,先吃几口菜垫一垫肚子,等一会老道便会宣布行酒令开始。“白眉向众人吩咐道。

  白眉话音刚落,早有弟子按捺不住,开始动筷子吃了起来。

  白眉眼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转身向旁边的杂役示意,可以开始击鼓了。待鼓声响起,便把玉鲤鱼交到了纪恩手里。

  “咚咚咚咚!”这名杂役背对着饭桌奋力敲打了起来。众人开始不紧不慢地传鱼,玉鲤鱼传了好几圈,终于停下时,却恰恰好第一个落在了卿晨的手中。

  卿晨站起身来,口中言道:“师父,各位师兄师姐们,还有初六师妹,我是卿晨,是师父新收的第九位入室弟子,法号初九,家住石头山山阳县同福村,今年十岁,日后还请众位师兄师姐们多多指教!“言罢,躬身向在座各人躬身行了一圈礼,再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这酒的味道入口绵软,还有一股清新的酒香味,所以只在平日偷偷喝过几次廖叔的酒的卿晨,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醉人。卿晨喝完之后,快意涌上心头,不禁大呼了一声:“好酒!”然后才坐下了下来。

  鼓声重新响了起来,玉鲤鱼转了几圈,这次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弟子手中,这个女弟子面容清秀,刚刚长成的身材,即便是在宽大的道袍下面也显得窈窕有致的模样。

  女弟子面色微红,略带了一丝紧张的神色,站起身来,用黄莺一般好听的声音说道:“燕京唐冷,今年16岁,法号洗眉,家母于7年前不幸染恙,一直缠绵病榻,听闻师父医术精湛,便于6年前投入师门,以求学得养生之道奉养家母。”话未落音,眼圈已经微微发红,引来旁边弟子们发出了阵阵嘘叹。唐冷说完之后,也像卿晨一样,团团施了一圈礼,然后端起酒盅,微微抿了一口方才坐下。

  鼓声继续,玉鲤鱼这次又转了好几圈,停在了一个十七八岁,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弟子手中,卿晨偷眼打量,发现这位师兄剑眉星目,器宇不凡,顿时心生好感。

  男子很利索地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用带着北地口音的官话说道:“辽东单侠,今年18岁,法号追风,平素性喜行侠仗义,对师门的风云剑法早已仰慕不已,于3年前投入师门。”言罢端起酒盅,咕咚咕咚仰脖子喝光,也大叫一声好酒,这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