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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这么多死人……谁,谁过来扶我一把。”青苗从床底下爬出来,再也没有力气动。
有个侍卫将她扶起来,她几乎是连怕带鬼的才从里边走出来。
苏雅歌伸手挽着她,“别怕,明日,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哦,不!”
“冷静,雅歌,你必须冷静下来。”
“我没法冷静了!现在这个场景,你让我怎么冷静的下来。”
“不!你刚才就很冷静,你现在伤了。需要大夫……还有倾城,外边都是乱兵,他们可能会伤害倾城的 ……”
“我不想听!”
“打晕她……”青苗突然对着安平舒砚道,“打晕她……”
安平舒砚正在犹豫,“这个!”
“不要!”
苏雅歌正在发愣起见,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想起了一声枪响。她摔在地上,侧过头却看着了青苗缓缓的倒下。
“青苗,青苗……”她连滚带爬,爬到她身边,从地上将青苗抱起来,“青苗……”
她一看,青苗的胸口,一股一股的血冒出来。
“不会有事儿的,青苗,不会有事儿了!”
“姐姐,你要幸福!”
“不要这样!”她将孩子递出去,伸手要压住她出血的地方,“求求你!”
安平承冉握住枪,失望的笑起来。青苗用沾满血的手抓紧她,眼睛里满是笑容,“不一定要幸福。”她说完,吐出一口血,手垂下,胸口也停止了起伏。
“不!”她伸手抱起青苗,抱在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娘娘,娘娘!”
在所有人的呼喊声中,她彻底的昏睡过去……
……
苏雅歌将拿圣旨拿出来,递给安平舒砚。
“雅歌。对不起。”
她抽了一口气,“我不会让青苗白死的。”
她拿过圣旨,“你拟一份诏书,然后写在这张上边?我会将这些墨迹消除,也算是为我的倾城找到一条出路。”
“雅歌,你!”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百姓,也为了我的孩子。”
……
旌德五年,金桑国犯境,勤王领兵征。
旌德五年底,太师反,拒勤王还朝。
旌德六年春,太师弑君,勤王清君侧,诛太师于皇城。
旌德六年春,苏相请先帝遗照,勤王尊遗诏为帝,改元秦嘉。
同年夏,追封苏氏为嘉惠皇后,立青氏为后,青氏之女为倾城大公主。
……
黑暗中,她感觉了她的离开,有种窒息的疼。
“姐姐。”
“青苗?”
“姐姐你会想我的对不对。”
“你怎么那么傻?”
“这就是我的宿命啊!”她吃了一惊,看着跟她如此相像的青苗,心里有说不出的赶紧。
“青苗,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笑起来,“我永远都会在姐姐身边。”她突然变成一团光,最后变成一个点,直接钻入她的心里。
“这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她一惊,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
她大惊,一把拉开被子,却发现床上除了她还有一个男人,整间屋子有着明黄的色彩,周围摆设十分精致,这张床大的十个人睡,她则穿着凌乱的睡袍,躺在这件大床上。
“怎么了?”
她摸摸脑袋,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现青苗死在自己怀里,周围一片混乱。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她回头看,这个人跟安平舒砚很像,只是有些老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床上?下去!”她抓起枕头朝他狠狠得打,“知道我对付色狼的办法吗?”
“什么叫你的床,这是我的床!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她抬起脚,一脚踹过去。
男人立刻滚下床,该死的竟然还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滚!混蛋!”她一把抓过,却发现床上发着好些布玩具,这些玩具,她喜欢放在倾城的床上。
“行行行……我走,我走!不过时间还早,你还是再睡一会儿。”他抓起了衣服,穿,外边的门却吱呀一声响起来。
一个红色的影子突然闪过屏风。
地上的男人突然如临大敌,从床下爬起来,钻进被窝。“倾城,朕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进爹娘的房间。”
他那被子裹紧自己,“倾城,你已经快七岁的,是个姑娘了。”
“倾,倾城?”
苏雅歌抽了一口气,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你是倾城?”
苏雅歌看着床边站在的六七岁的小女孩子,惊讶无比,她有一张精致无比的脸,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神色。
她抬起头抚摸孩子,回头看着床上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候。”
“秦嘉四年?就是我爹登基的第四个年头。
“你爹?”苏雅歌讽刺一声,“你爹是谁啊?”
“青苗!这种气话,咱们说说就行,让外边那些大臣听见了,又该啰嗦了。”
“你叫我什么?”苏雅歌看着她,“你叫我青苗?青苗……”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来人,传太医。”
“等等!”苏雅歌叫起来,“你叫我青苗,那我是谁?”
“怎么了?你是谁,自己都不知道了。”
“娘,你是不是病了。”倾城伸手抚摸她的额头。
“你叫青苗娘?你是我生的吗?”
“我当然是你生的!还在定州的时候,你生了我,足足生了一天,我有没有记错。”
苏雅歌皱起眉头,“定州,你记得定州?”
“当然,你是定州人啊。”安平舒砚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时脾气不怎么好?怎么今日竟这样神神叨叨?”
苏雅歌伸手抚摸头,“那你知道一个叫苏雅歌的人吗?”
“不曾听过?”
“苏晴呢?”
“苏晴,她已经去世了,生病去世的。”
“多久了?”
“六七年了。”
“只是生病去世?”
“你那眼神是什么?”安平舒砚问,“难不成我会杀了自己的王妃吗?你现在是在吃醋,宝贝儿?不过,你吃醋的样子……”
“闭嘴!”苏雅歌身后按住太阳穴,“兰拂雨呢?”
“你怎么关心起兰家的事情了?兰家跟朝廷有约定,朕不会轻易去破坏。”
“那萧郡王呢?萧昱端。”
“昱端在华城?倾城来京城的时候,多亏他带着倾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倾城,你能不能先出去,让爹把衣服穿上。”
倾城红了脸,“谁让爹爹你睡觉总不穿衣服。”
“出去!赶紧出去。”
安平舒砚把衣服穿起来,而她却还处在无比的震惊中。
“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儿。想吃什么,让人给你做。”
“没事,没事,你等我想一想,你走吧。”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
“到底怎么了,告诉朕,是不是谁惹你了。”
“皇上,时间到了,该上朝了。”
“我让青衣过来伺候你。”
“嗯。”
“乖,我处理完正事儿就过来陪你。”他替她拉好被子,才转身出去。
苏雅歌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这空荡荡的地方,皱起眉头。
这里是皇宫,她怎么会在皇宫,而且还变成青苗。
“来人?”
“娘娘?”
“来人。”
“娘娘,你有什么吩咐?”
“青衣呢?”
“奴婢马上去找青衣姑姑。”
“青衣还没有出嫁吗?”苏雅歌问。
“是啊!”
不一会儿,青衣就来了,青衣看着她,一脸惊讶都没有,“娘娘,你身体不好,多穿一点衣服才行。”
“我想出宫!”
“您想去哪儿?”
“去拜祭苏晴?”
“先皇后吗?奴婢会立刻安排。”
“不要惊动别人,就我们去。”
……
在所有人的记忆里,苏晴是病故的,当然,没有多久病故的还有雪侧妃。
至于苏雅歌,没人知道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人救过她的话。
她去定州的这一路是空白,到了江南之后,她所有的事情都被是青苗所为。
办绣房,办丝绸铺子,青鸟青姿还是她的伙计。
齐老爷一家人,也只记得青苗。
她的这一生,被青苗和苏晴分割,她代替青苗,用青苗的名字,她的身体活着。
苏雅歌看着苏晴的坟,是第二次归葬之后的样子,而且所有的人都记得苏晴第一次被埋葬在乱葬岗的事情。也没有安平舒砚与苏家的争夺。
齐老爷过来拜见,已经是两个月的事情。
两人见着她就赶紧磕头,“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请起。”
“不是应该是平身吗?”
“姐姐还跟我说这些。”苏雅歌伸手扶,齐夫人却高兴的不得了。
“妹妹还同以前一个样?没事,我跟你大哥在定州过的挺好的。”她是笑的合不拢嘴。将那些 年的事情说来说的大致,全部都是她所做的事情。
后来提起青鸟,齐夫人道,“青姿家对你如此,你真是大人大量。不过青鸟让我给你带话,她会好好的。你是皇后,是青氏一门的荣耀。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看着青鸟的,绝对不让她胡来。”
她笑,这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竟没想到你竟不认祖归宗,妹妹,你苏王妃要是活着,看着这个妹妹也该多好。”
“我?我……”
“不过,也好,一门两个皇后,苏家也会承受压力的。”
青苗是苏晴的事情竟都是真的,为什么大家都想不起她。
十五的时候,宫里有一场小宴,皇亲贵胄都来了。苏雅歌看着兰拂雨。
兰拂雨依旧温和,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你全是陌生。
她鼻翼有些算,曾经同生共死,如今,却什么都不是,她还看着苏青。
苏青对着她倒是随和,“前些日子,听姐夫说姐姐身体维和,这两日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
“你,你如今在哪儿?”
“啊?姐夫说,过了年,让我去兵部练一练。”
她突然抬起手,指着的远处的兰拂雨。
苏晴回头,“兰拂雨,兰家,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旁边是他媳妇吗?”
“是,苏苏,挺有意思的一个女孩子,前年生了一个小胖子,还请我去吃酒。”
她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人是幸福的。
“爹呢?”
“爹身体不错,就是担忧你,你的好好保重身体……”他见四周无人,竟悄悄凑过来,“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怀个孩子,给姐夫生个大胖小子,你的地位就稳固如山了。”
“胡说八道什么?
“如今我朝廷如日中天,陛下早过而立之年却只倾城一个,你让人家怎么想?”
“他爱找谁生,谁生去?”
“姐姐别说气话,姐夫对你,那可没别的,言听计从,温顺可嘉。不过……”他抬起酒杯,指了一下。
苏雅歌看过去,看着两个妙龄女子正围在他身侧。
苏雅歌头有些疼,她现在是青苗啊,安平舒砚对青苗怎么样吗?安平舒砚正朝这边看,然后对着内侍说了什么。
“苏青,你也该取媳妇了吧。”
“姐,你饶了我吧。”
“皇后,皇后,陛下正找您。”
“找我做什么?”
“皇上说,那边那位小姐想请娘娘帮帮忙,把他们嫁出去。”
苏雅歌朝着走过去,安平舒砚瞧着,大步过来,扶着她,“苗苗,小心点,累不累,要不要早点回去歇着?”
“皇上要是喜欢,收到后宫去?”
他却伸手抱着她,“朕有你一个,已经头破血流,你是要朕的命吗……曹小姐跟郑小姐,朕明日会替你们赐婚,先退下吧。”
“皇上!”
“滚!”
他脸一沉,气愤瞬间凝固,两个小丫头,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
“你真的不记得苏晴是怎么死的?”
“她真的是病死的。”安平舒砚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找人开棺验尸。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一醒过来,就怪怪的。”
“那你不认识一个叫苏雅歌的人?”
“她干什么的!”
她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的破绽,可惜,他对这个名字陌生的很。
可是,这五年来,她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这五年中,她到底被禁锢在什么地方?如同青苗的魂魄,这五年,代替她活在这个皇宫的人,又是谁?
太多太多的说不得,她不明白的地方。
夜晚的风有些凉,安平舒砚要钻进被窝,被她眼神一怔,吓的浑身颤动。
“有点冷,着凉你,你的替我喂药呢?”他的眼睛里,都是浓浓的情谊,“好了,不吃醋了。来,给你炖了补品,你身体畏寒,吃一点,身体就暖和了。”
“你爱我?”
“朕当然爱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那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我的皇后,在定州反对禁丝令,能在朕最艰难的时候鼓励朕,能叛军到达的时候,跟在朕身边的人。”他拉着她的手,“我的心里,你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你是倾城都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对了,喝了药,我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什么?”
“乖,张嘴!”
“我自己喝。”
“我喜欢喂你。”
一碗药吃完,安平舒砚让人进来,青衣捧着一个盒子,递给她跟前。
她打开,竟然是一把精巧的剑。她握在手中,剑很轻,她拿起一扬,一侧的帘子瞬间被劈开。
“这手柄和长度都是 根据你身量定做的,你右手受过伤,拿着剑,最好,又能杀敌,又顺手。”
她剑锋一移,架在他脖子上,“不怕我杀了你?”
“干嘛又疯疯癫癫的,收起来。倾城也不小了,该给她找个老师了。”
苏雅歌顿了顿,“你做主吧。”
“倾城这孩子的性子就随你啊。”
“你不喜欢。”
“大的小的都喜欢。”
“我胡搅蛮缠,又疯疯癫癫,那你怎么不去喜欢别的小女人啊。”
他指着她,笑了笑,“你这醋吃的……太……不说了,很累了,睡觉。”
与他并排躺着,有些尴尬。
“怎么?”
“我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
“梦见你杀了苏晴,不断的追杀?”
“苏晴与我青梅竹马,我怎么可能杀她?”
“人心难测。”
“你那么在乎苏晴?”他问。
“可能吧,害怕会不会跟她一样的下场。”
“我是如此无情的人……朕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就觉得朕是坏人吗?青苗,朕不想杀人,可是像安平承冉那样的东西,杀了才能了解这场战争,才会让更多人活着。”
他突然翻身,悬空在她上方,“苗苗,我们生个孩子,好生教养,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好吗?”
“我还没准备好。”
“那睡吧。”他有些颓废,躺在她身边,伸手搂着她。“你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她苦笑。
……
“雅歌?”
“宜兰色?是你偷走了我这五年的记忆?”
“是我替你活了五年?”
“为什么我变成青苗?”
“你的身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青苗又不在了。”
“你擅自决定我的去留。”
“不,亲爱的,轮回转世,你回去,也只是多余……很多事情都是既定的结局,挣扎也逃脱不了。”
她看着宜兰色,冷笑起来,“还是宿命吗?苏晴死了,青苗也死了,我来自另外的一个世界,如今却成为,我受那么多哭,可是任何人都不知道。”
“是,我把所有人关于你的记忆都擦掉了,如果,你不想世界混乱,你把当疯子一样抓起来的话,成为青苗,做了皇后,还有,他爱你,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讨厌你。”
她笑起来,“你的转世会幸福的,你在现代也会幸福,你要幸福的活下去。”
她说完,消失不见。
她醒过来,却被人搂在怀里……
“苗苗,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放心。”
可是,这不是我说要的结局……
也许,明天的天会出现奇迹,能让我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你。
她起身,推开窗,窗外,月亮如白昼。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