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３、估价公司成了“香饽饽”（１）r
离开拆迁指挥部，往回走的路上，郗守泰远远看到工会副主席丛礼镇，正挤在一团人中，朝路边墙上看着什么，一会儿，他挤出人堆，也往这边走，见到郗守泰的影子，还隔十几步远，就扯着粗大嗓门直嚷：“老郗，拆迁房屋的评估公司已经初步确定，正张榜上墙征求意见哩。”俄尔走到跟前，又压低声音，神秘地小声说：“我们这一段由沧海土地房地产估价有限公司评估，听说白龙河西那一段由商天公司评估。你沧海公司有没有熟人，赶快找人通关系打个招呼，测评时照顾一点。房子拆迁价是多是少，他们定了算，可不要看不上这些人，假清高就会真吃亏！”说罢，也不听郗守泰回说，就风风火火地向指挥部方向走去。看样子，也是去领拆迁方案的。想象着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受到卫日东的一番居高临下的教育，不由对他同病相怜。这个老丛，直性人，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全是掏心窝子的实诚话，与这样的人相处，不像与计昊天在一起，能贴着心说话，不用掖着、防着，那才叫真正的轻松、不累，那才是真正的老弟兄、老朋友。r
来到老丛刚才挤看的地方，围观的人已经散去不少。郗守泰走近一看，墙上只留下半截残纸，张贴上去的告示，不知被什么人撕毁了，公告的内容残缺不全，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大致意思是初步确定由沧海房地产估价公司负责这一地段被拆迁户房屋的价格评估，有不同意见的可于三天之日提出，云云。可接纳不同意见的单位和地址已经被撕，你即便有不同意见也不知向何处提。想想也正常，政府部门出面搞的这种“走程序”式的征求意见，大抵都是如此这般地“走过场”而已。老百姓见多了，也没有人把它当做“真事”去对待，大都传闻传闻，一笑了之。你说它是“中国老百姓民主参政的意识差”也罢，说它“政府部门玩‘拿百姓当猴耍’的游戏”也罢，反正决断政府已经作出，你就是不同意，提上去也一定没用。正因为此，这一类的公告贴出来，总是很快就会被不当一回事的观者撕毁。因为他以为，你这样做，只是“戏弄”我们而已，我斯毁它，不让你“戏弄”，又怎么的？！即如眼下福虎路拆迁，由于被拆迁户们打内心里本能反对，所以，自打启动拆迁程序以来，什么“拆迁红线图”，“拆迁公告”，“被拆迁户登记公告”，等等，都是才贴上墙不久，就被人撕毁，使得真正能看到的人很少，所谓“三公开”也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拆迁房地产评估公司公告，才张贴就被人撕毁，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拆迁指挥部的人也不会去查，是哪个故意将他们的公告撕毁的，因为他们这样做本身就是走的“过场”式程序，本来就不希望真有人出面提反对意见，现在有人将它撕了，其实是在帮他们的忙，他们内心里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彻查怪罪呢？r
回到家，郗守泰将领取拆迁方案和来去路上遇到的事，告诉了章芳菲。章芳菲正色说：“老郗啊，人家老丛提醒得对，找人到沧海公司疏通关系，这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拖延不得。你快想想看，有没有路子好走？”r
“找路子，找路子，一天到晚找路子，你当这是你做生意？”郗守泰没好气地说，“告诉你，这是政府部门在搞拆迁！”r
章芳菲可不听他的那一套：“政府部门怎么了，哪样腐败的事情不是他们干出来的！你自己是个好人？你在政府部门工作时，别人就没找过你办过事？你就没灵活变通地帮别人办过事？！”r
郗守泰一下被呛得哑口无言，只得说：“好，好，别吵了，我想想还不行吗？”可是，苦着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气呼呼地回妻子说：“头都想疼了，也没想到个合适人。你说，我们非得去找这种找关系、走后门的下三烂事吗？！”r
章芳菲一听他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说你是个迂夫子，一点不假，当了这么多年干部，在政界上混了这么多年，这榆木脑瓜就不能开开窍？！告诉你，你信不信，连老丛这样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人，都知道估价公司是个香饽饽，被拆迁户中尖聪的人多的是，个个都想求神仙、拜菩萨，就怕门挤不进，我们可不能大意，错过这座庙，就求不到这尊佛，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哟！”r
妻子说得有道理，郗守泰驳不过她，只是嘟着个嘴。没好气地说：“找不到关系，香捧在手里摸不到庙门，那也没办法。”r
“没办法，没办法，一遇到这样的事，你总是没办法，这么多年的干部，叫你白干了！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何必又对你放这许多的屁？！算了，算我白说，你是指望不上了，还是我来想想办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