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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为了一个杜小莲?


  翌日,姚丹青还在昏昏欲睡中,裴晟便已奉诏入宫。

  待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身畔早已空空如也,她却懒在被窝中不愿起身。

  她以臂枕头,想起昨夜与裴晟的巫山云雨,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红晕,满是娇色。

  她突然很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她与裴晟的。

  想到孩子,她猛然想起陆霏雨临终托付给她的那个婴孩,昨日一个激动竟忘记将此事告知于他。

  也不知,他是否会责怪她擅自做主收养了凌玄素的孩子。

  姚丹青翻身下了床,守在外屋的梓雨听见里屋的动静,赶忙进来伺候。

  “夫人,您醒了。”梓雨为其穿上早早备好的衣裳,脸色却有些凝重,“杜小莲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

  “杜小莲?”姚丹青重复了一遍,便侧首望了梓雨一眼,“我本也打算去见见她。”

  “可我看不得她那副模样,她赖在将军府肯定另有目的的。”梓雨轻声哼了一句,她特别看不惯那种娇柔做作的女子。

  “你又知道她是哪副模样了?”姚丹青笑着反问。

  “说话轻声细语,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看她呀,对将军……”梓雨没往下说,只是心中充满了戒备。

  “她的身世确实可怜。你跟在将军身边也多年了,若是将军听见你这般嚼舌根,会不高兴的。”姚丹青沉着声音斥道,“杜小莲确实舍命救了将军,我们应该感恩。”

  梓雨被训斥,不再敢往下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

  洗漱罢,姚丹青便召了等候在外的杜小莲进屋。

  杜小莲的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看来仍旧重伤在身,她唯唯诺诺地朝姚丹青行了个礼,“小莲参见夫人。”

  “你有伤在身,坐吧。”端坐在蒲团上的姚丹青整了整衣襟,示意她于对面坐下。

  杜小莲恭敬地跪坐在蒲团之上,眼中尽显怯弱。

  梓雨面无表情地将泡好的茶端至杜小莲面前,这才退至一旁候着。

  “我本打算今日亲自去谢过你对阿晟的救命之恩,不曾想竟睡过头,让你在外等候这么久。”姚丹青的声音平缓,语气中尽是真诚的谢意。

  “怎敢劳烦夫人驾临,小莲蒙将军收留,理应前来拜见夫人。”杜小莲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

  姚丹青细细打量着杜小莲的一举一动,皆是那样小心翼翼,心中满是疑惑,便问:“看不出来,小莲你有胆量豁出命去救将军。”

  杜小莲垂首,轻声道:“小莲自幼仰慕将军威名,见将军身处险境,情急之下也未曾想过那么多。”

  姚丹青目光微微流露出一抹冷厉,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笑道:“倒是有胆量的女子,放心,你对将军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亏待你的。”

  缓缓放下茶盏,未等她开口,便继续道:“待体内余毒清干净,养好伤,我会为你找一个好去处的。”

  杜小莲闻言,脸色一变,竟是起身,伏跪在姚丹青腿边,恳求道:“求夫人不要赶小莲走。”

  “赶?”姚丹青扬眉,注视杜小莲的目光愈发锐利。

  “我自幼丧母,前阵子父亲又惨死,我在这个世上已是孤苦无依,无处可去,只求夫人能收留我……”杜小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话至此处已是哽咽一片。

  姚丹青笑道:“原来是担心自己孤苦无依,你放心,我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这样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

  “不!我不想嫁人。”杜小莲一口回绝。

  “不想嫁人?”姚丹青佯装一脸惊讶,问道:“你这么年轻,生得如此柔美动人,怎会这么想不开?”

  “我,我……小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民间女子,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求夫人能容我在将军府,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你想留在将军身边?”

  杜小莲的心事被道破,凝着泪花,半晌才道:“我知道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我不敢奢求任何名分,但求能留在将军府,哪怕是能远远瞧上将军一眼,便已足够了!还望夫人成全小莲的一片痴心!”

  姚丹青冷着脸,注视着苦苦哀求的杜小莲,起伏的胸口可见其已动了怒。

  “真是不知廉耻!”梓雨厉声斥道,“将军府收留你,已是给了你最大的脸面,你竟还敢在夫人面前奢求留下,要夫人成全你的痴心?你可知原本将军府上有四位姬妾,只因将军宠爱夫人,特地遣散,并下令她今后乃是将军府上唯一的女主人?”

  杜小莲咬着唇,紧紧撰着衣袖,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滚滚而落,泣不成声。

  梓雨护主心切,越说越激动,“你不过只是救了将军一命,才得以留在将军府,夫人让你养好伤再离开,已算是莫大的恩惠,你如今一副委屈的模样是想装给谁看呢?将军可不在这儿,你的眼泪可真真是流错了地方!”

  “梓雨……”姚丹青眉头微蹙,只觉她所言重了些,正想出声斥责,却见面色阴冷的裴晟大步走了进来。

  “这些年在本将身边伺候久了,竟让你变得如此不懂规矩了。”裴晟阴冷的话语如冰般直射进来,梓雨浑身一颤,猛然跪倒在地,“将军!”

  裴晟一身朝服未褪,眼中怒意鼎盛,“杜小莲是我留在将军府的,便是客,你身为奴婢竟胆敢对客人无力,你说,当不当罚?”

  梓雨虽然满腹委屈,却不敢在裴晟面前说半个“不”字,只能硬声道:“奴婢该罚。”

  “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裴晟拂袖,未再看她一眼。

  姚丹青张了张口,想说话,却终是咽了回去,只能静坐着,眼瞅着梓雨默默流着泪水退出屋。

  “你也出去吧。”裴晟面对抽泣不止的杜小莲,声音虽冷,却少了几分怒意。

  杜小莲撑起身子,朝裴晟与姚丹青欠了欠身,这才缓步离去。

  桌案上檀香依旧焚烧,袅袅轻烟缭绕屋内,一室寂寥。

  裴晟一声不吭的于姚丹青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一只手臂支在案上,沉郁阴冷的目光冰冷,浑身上下充斥着蓄势待发的怒意。

  “你在生我的气?”沉默许久的姚丹青终是出声打破沉寂。

  裴晟不语,沉郁的眸子注视着前方某一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杜小莲?”姚丹青再次发问。

  “你昨夜不是说,不介意吗?如今为何却要赶她走?”裴晟终是开口了,可声音却有着怎都压抑不下的怒意。

  姚丹青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怒意,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才喃喃道:“我们认识数年,这是你头一次对我生怒,竟只是为了一个杜小莲?”

  裴晟闻言侧首,对上姚丹青质问的目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我方才上朝,兵部尚书律中磊参了我一本,说将军府擅自收养罪臣凌玄素的儿子,密养在外。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姚丹青未想到律家这么神通广大,竟连这事都查到了,可在面对裴晟此番质问,却是硬着声道:“是我做的。”

  裴晟对上她那倔强的目光,低声斥责道:“你这样擅自做主,会让将军府与皇上很被动,凌玄素是北胡人,他的儿子若留下,只会养虎为患。别人不知内情,你还不知吗?”

  姚丹青心中本有怒意,听他这番质问,便道,“我只知道,若非凌玄素的手下留情,你我早就葬身在扬州,如今他死了,他唯一的血脉我若不能保住,百年之后也无颜见他!”

  裴晟闻言,目光顿闪厉色,音量提高,愈发凌厉道:“不要总拿他的恩情来说服我!他是北胡人,而我是大晋人,我与他之间永远只有仇恨。”

  “你能因杜小莲救了你一命而留她在将军府,我为何不能因凌玄素放了我们一命而收养他的孩子?”

  “那能一样吗?”

  “可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姚丹青猛然起身,盯着裴晟,目光锐利毫不服输。

  裴晟仰视着她,神情肃然,一字一字地问:“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收留那个孽种?”

  “是——”

  姚丹青的话音未落,只见裴晟一把掀翻了身侧的桌案,桌案上的茶盏与熏炉一齐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姚丹青着实一惊,不由后退几步,只见摔落在地的熏炉在地上滚了数圈,最终停留在脚尖。

  守在屋外的飘絮与池渊听闻里头这样大的动静,即刻破门而入,只见里头一片狼藉。

  坐着的裴晟与站着的姚丹青正冰冷对峙,眼底分明有着即将爆发的狂怒。

  “出去!”

  这句话,裴晟却是对着姚丹青所言,冷入骨髓,不留任何情面。

  池渊与飘絮顿时傻了眼,一直以为将军只是对他们冷面相向,如今对夫人竟也如此怒言厉色。

  姚丹青满腔怒火,盯着裴晟那冷漠的神情许久,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转身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