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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局中局,谋中谋


  出了正殿,轩辕璟一路走的极快,却始终未松开她的手,他的背影散发着隐忍着的怒火。姚丹青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路,心中却闪过无数的惊疑与不解,她何其了解轩辕璟的性子,即便他智谋不如律文灏,亦不会昏庸至此,会保全一个给他下媚香的女人,此举不是恰恰应证了民间流言。

  姚丹青想到此处,重重地甩开了轩辕璟的钳制,手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轩辕璟只觉手中一空,他满面寒霜地回首,对上姚丹青那张略带愠怒的面容。

  “媚香确是臣妾为了邀宠而下,皇上为何要全数揽在自个儿身上?”姚丹青的声音冷硬无比。

  “邀宠?”轩辕璟闻言却是嗤鼻一笑,竟笑得有些嘲讽。

  姚丹青睇着他异常诡异的笑,心中徒增几分狐疑,“是,后宫多少倾城绝色的宫嫔,皇上多情,若要守住这份恩宠便只有靠此香,臣妾不想再回到那冷寂的长春宫,终日与那些疯妇为伴——”

  轩辕璟听着她说的字字句句却愈觉可笑,“若只单单是媚香,你早就死了千百回。”

  姚丹青闻言,怔住。

  轩辕璟继续道:“就在方才你被太后请去时,朕的人已悄悄自你屋内找到这所谓的媚香,经御医分辨后,才发觉这是罕见的西域幻情香。此香的作用,亦不用朕再讲一遍,你心中有数!”

  姚丹青闻言,脸上的哀伤与愠怒渐渐化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沉寂的冷漠。

  “你一个区区美人,如何能有如此珍贵罕见的香?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当朝丞相律文灏。能让律文灏如此的人,也就只有你——姚丹青。”

  当轩辕璟一字一字地吐出“姚丹青”三个字时,她脸上的冷漠已化作尖锐无比的凌厉,杀意乍现。

  “对了,这样的神情才应是姚丹青该有的。”轩辕璟突然放声笑了起来,那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欣喜,几分苍凉。

  “既然你已知道,为何要还要救我?你不知,现在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你若想杀朕,早就动手了不是吗?”轩辕璟收起笑,定定凝着她,眼底闪过几分不忍,“朕,本可将你的命多留几日,等到时机成熟再诛杀,而今,看来已不得不杀。”

  “皇上心有杀意,为何不让太后定了我的罪,杀我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

  “朕不能让你是奸妃的罪名被坐实,更不能让裴晟知道,你还活着。”

  “看来皇上也有自己的布局。”姚丹青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禁再次审视起面前的轩辕璟来,“皇上一早就知,我与律文灏暗中勾结,打算挑拨你与裴晟的关系?”

  “对,那一夜律妙菱的刻意牵引,御书房内你的出谋划策,御花园中嫁祸裴瑾,朕一直都知道。”这一刻的轩辕璟,眼底流露着的皆是霸气凌然,尽显王者睿智。

  姚丹青恍然间发觉,原来这些日子以来,轩辕璟从来都心如明镜,也许他表面的伪装将所有人都骗了。

  心中忽闪一抹灵光,若是轩辕璟从来都知道她与律文灏的勾结,为何却顺着他们的计划一步一步往下走。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是裴晟吗?”姚丹青脱口问道。

  轩辕璟嘴角泛起一抹浅浅地微笑,盯着她时面露赞赏,“你很聪明。”

  “原来皇上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逼反裴晟,而是为了逼反律文灏。这样,你便可一举倾覆律家——”姚丹青看透这一步棋,忽然很想为轩辕璟喝彩,好一招精妙绝伦的局中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许律文灏永远都想不到,经过如此猜忌与变故,裴晟对大晋的心依旧忠心不二。”

  “对,父皇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律家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几年来朕在朝中故作中庸,只不过是为了这一日。眼看着所有的布局谋划尽在掌控,不出三个月,朕便会让律家满门倾覆。若真要说这其中有漏算的,便只有你。”

  轩辕璟长叹一声,遥想当年与她的初次见面,“多么希望,你还是多年前初次相见的沈青。”

  姚丹青闻言,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轩辕璟这一句话,似乎道尽了这些年来的物似人非。

  她又何尝不想,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沈青,那时的凌玄素还在,他们嬉笑怒骂,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轩辕璟看姚丹青那飘忽的目光,心底的杀意终是战胜了挣扎,“来人!”

  轩辕璟一声令下,原本空寂无人的小园内闪现数十名手持长刀的锦衣侍卫,能毫无声息掩藏如此之久而不被发觉,必然个个皆是绝顶高手。

  姚丹青看着那些杀意凛然的侍卫,莞尔一笑道:“想当初冷冰冰派去参加武林大会,不仅意在武林盟主之位,更是为湛王网罗江湖高手,如今看来,这一支队伍已被皇上训练有素。这个想法还是我出的呢,如今却要死在他们手中,像不像自食其果呢?”

  若此时她的手中还有兵刃,也许会想垂死挣扎一次,可如今便只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无力回天。

  “只可惜,有生之年,看不见大晋江山的灭亡,姚家的仇终不能得报。”

  轩辕璟背过身去,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们一同掉入崖底,他对她承诺:

  ——我以湛王的身份向你承诺,若太子继位,必保你一世荣华。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姚家灭门的真凶。

  当他在刑部看见被重刑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她时,却始终不肯供出他的名字时,她恳求着:

  ——你若愧疚,便在我死后,查出姚家灭门真凶,我也能死得瞑目了。

  到此时此刻,他对她究竟存了何种感情,竟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是欣赏?是钦佩?是喜欢?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