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丹青背对着他,目光依稀追随着那一点一点落山的夕阳,有些飘忽。
“我不能干涉你的决定,但我要告诉你,这一次是个局。轩辕璟这样煞费苦心的追杀我,目的就是为了灭口,不让我所知道的传入你的耳中,怕他与裴晟之间的计划走漏,满盘皆输。”
“你说的不错,轩辕璟是心心念念的想要除掉律家,所以在这一年来与裴晟煞费苦心的演了一场好戏给你看,让你误以为裴晟要反,从而推动你律家的反心。律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寻常的罪名根本奈何不了律家的地位,唯有谋反之罪,才能名正言顺的将律家在朝中的势力一举拔除。”
姚丹青的话音落,可身后却迟迟未有动静,在沉寂中她转身,对上律文灏那依旧平静温淳的目光,只是眼中有那始终藏不住的惊讶。
半晌,律文灏突然轻笑出声:“好计策。”
“你不怕吗?”
“决定谋反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中便没有怕这个字。”
“明知是圈套,还要奋不顾身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律家已部署好一切,即便是条死路也要奋力一搏。”
“为何要如此冥顽不灵?”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容不得我回头。镇南王的兵马已开始陆续进驻帝都,朝中大臣唯律家马首是瞻,废立轩辕璟的诏书也已拟好,今日我便要带轩辕珞进帝都,明日举事。裴晟的大军还在漳州,抵达帝都城最快还需六日。”律文灏的话音一顿,猛然起身,“而我,有三日便已足够。”
姚丹青看着律文灏那以为反顾的模样,知他心意已决,不容任何人更改,却仍旧不想放弃劝说他,“你若谨慎,最好派人弄清楚,裴晟是不是真的还需六日才能抵达帝都。”
“你什么意思?”
“轩辕璟精心布局,怎会给你这样的时间去谋逆?裴晟六日后才归朝,也许只是一种障眼法呢?”
姚丹青一语惊醒梦中人。
律文灏与之相对而立,咫尺凝眸,眼底尽是无比惊诧。
突然间,他越过姚丹青大步出屋,走至屋外驻守的一名将领旁,低头与之说了几句话。只见那将领面色一变,当即朝律文灏拜别,便率了几名手下驾马匆匆而去。
一直在屋外来回徘徊的轩辕珞一见律文灏出来,便急忙奔进屋,问道:“怎么样了?他肯不肯放了青芜和承佑?”
“我也不知。”姚丹青摇摇头。
轩辕珞心中一沉,其实他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律文灏谋划的是天下大事,又怎会因她三言两语就放了他呢?
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姚丹青补充了一句:“也许会有转机,再等等看。”
轩辕珞原本绝望的心这才燃起一丝希望,略带敌意的目光瞟着不远处的律文灏。
此刻的律文灏走到张婶身边,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张婶面色原本有些凝重地摇摇头,可随即却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便走上前,对着轩辕珞道:“这位小哥,我带你另一间屋子。”
“为何?”轩辕珞满脸不解。
“你就不要打搅人家小两口了。”张婶一脸笑眯眯地说。
“小两口?”轩辕珞有些好笑地指了指律文灏和姚丹青。
“还不快去?”律文灏冲他使了个危险的眼色,轩辕珞顿时没了脾气,只能乖乖地尾随张婶离开。
姚丹青疑惑地问:“你方才和张婶说什么了?”
“说你是我的妻子,数日前发生一些些口角,你一气之下便孤身一人跑出来,我是来劝你回去的。”律文灏眼角轻轻一动,说得煞有其事,“张婶看我不远千里来寻你,很有诚意,便另外为轩辕璟找了一间屋子,所以今夜我们两住这儿。”
“你……”
姚丹青拒绝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律文灏打断,“轩辕珞是你姐夫,你竟想与他住一间,也不怕传出去惹人非议。”
姚丹青立刻解释道:“我与轩辕珞身上都没有银子,幸得村民好心才有一间可睡觉的屋子——”她猛然住口,盯着律文灏一脸笑意,顿觉自己没有必要与他解释那么多,立刻转回正题,“你堂堂一个相爷,难不成还想与我挤一间屋子?”
“有何不可?”律文灏迈步入屋,俨然像是决定了要住这儿。
“拿相爷的话说,遭人非议。”姚丹青跟了进去。
“我不怕非议。”
“可我怕。”
“其实,我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能与你这样相处,你就收留一下我吧。”律文灏的容色严肃,说得极是诚恳,眼看着姚丹青张口欲说什么,他即刻补充一句:“你睡床,我睡地。”
姚丹青失笑:“安排的真好,只怕委屈了律相。”
律文灏笑道:“我不怕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