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晚霞如火,映照半边天。
暖暖赤色自半掩着的窗射了进来,沈策睁着眼躺在床上,有意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其实他只睡了数个时辰便醒了,但想着她心情郁郁,赶了一夜的路必然很是疲惫,便没去惊扰她,打算让她多睡会儿。
可一直等到现在,却迟迟未听见隔壁有任何动静,起初还是耐心等候,可直到黄昏他渐渐有些坐不住,隐约觉察到几分异样。
他突然想到什么,猛然自床榻上翻身而起,也未敲门,猛然推开她的房门,里头早已空空如也。
唯有桌案上一张字条,沈策拿起,只见上头写着:我走了,珍重。
看着这张字条上寥寥数字,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许久,才将手中字条放下,眼底一抹异常的情绪无声划过,喃喃道:“既然来了,便从不怕被你连累。”
话音至此,他俯首而笑,却是那样寂冷,“走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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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进入客栈后的姚丹青根本就未曾入睡,她早就打定了主意,等沈策睡后便悄悄离开客栈。
这件事,是她的个人恩怨,前路险恶随时会遭遇杀身之祸,她不能连累沈策陪她共赴艰险。
姚丹青沿着去帝都的小道一路前行,最后实在太困,便寻了一处较为隐秘杂草丛生的大树下,靠着便沉沉入睡。
夜幕降临,苍穹之上繁星璀璨,秋风微寒,露水湿青丝。
原本呼吸平稳的姚丹青猛然睁开眼,警惕地觉察到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
她伏低了身子,以四周的草丛遮挡身子,目光却警惕地朝脚步声之处望去,借着月色之光,隐约瞧见一个灰色身影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姚丹青握紧了手中长剑,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长剑出鞘,凌空跃起,长剑直逼其心脏,却因一声“青菡”而收剑,惊疑地看着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衣衫褴褛像是刻意乔装,似在躲避着什么人。
待她细细辩来,才发现这人竟是废太子轩辕珞。
“姐夫?”惊愕地呼声打破寂静的夜。
满身狼狈的轩辕珞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地上前几步,有些激动地说道:“青菡,快救救青芜和承佑。”
“姐夫别急,你慢慢说。”姚丹青将轩辕珞拉入草丛内,避免二人暴露在外。
轩辕珞颓败地蹲坐在草地上,脸上满是焦虑,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这才开口道:“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自打轩辕珞被废太子位后便与澹青芜远离帝都,去了山水如画的扬州一个小镇,隐姓埋名的生活了四年,并育幼一子名承佑。原本平淡却甜蜜的生活却在半个月前被打乱,丞相府的姜澈带人找到了他们,起初很是恭敬地表明来意要请他回帝都。
轩辕珞一听是律家要扶立他为帝,这可是谋反大罪,早已看透权利浮华的他自然是不愿的。当他明言拒绝他后,姜澈当即翻了脸,命人将澹青芜与承佑抓走,作为人质威胁他。他迫于无奈,只好跟随姜澈回帝都。
哪知在回帝都的路上,遭遇将军府的人前来阻拦,一路上姜澈带着他打打杀杀躲躲藏藏,终于在进入帝都城境内时遇见一帮厮杀,他趁机溜走。未免被人认出,划破了自身衣衫,扮作流浪乞丐,打算混进帝都找澹霖相助。
姚丹青了解这些事后,忙问:“原来如此,你这样逃出来,姐姐与承佑怎么办?”
“律家费尽心机找到我,青芜与承佑是胁迫我的重要筹码,我想他们暂且不会伤害他们。”轩辕珞说到这里,口中却有些几分不够自信,他确实不能确信律家是否会痛下杀手。
“看来这次律家是铁了心要反轩辕璟。”姚丹青喃喃自语,想到轩辕璟与裴晟二人早已设好重重陷阱,只等律家谋反那一日,一举倾覆律家。
姚丹青又道:“正好,我也要进帝都。只是我听闻此刻帝都戒严,对进出城之人逐一排查,你我怕是进不了城。”
“总会有办法的。”轩辕珞叹息一声,却突然想到什么,一个激灵地问道:“数月前不是听说你……你溺水而亡吗?”
姚丹青耸耸肩,笑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轩辕珞看出她不愿意提及此事,便很识趣的不再追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儿等着。”
“等什么?”
“等追杀你的人。”
“律家?”
“对。”
轩辕珞不可置信地盯着姚丹青,“你疯了?律家的人来,你我不就要任人鱼肉吗?”
“能等到律家的人是最好的结果,就怕等来的人是……”是轩辕璟的又一波绝杀,她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遍,“姐夫,你最好相信我,否则你不论遇到那一帮杀手,你都要死。”她相信轩辕璟此刻也是对轩辕珞存了杀心,不论轩辕珞有没有谋反之心,他也决不能让轩辕珞威胁到他的皇位。
轩辕珞看她那坚定的神情,犹豫再三,终是妥协,决定相信她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