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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是要去“殉情洞”,我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总觉得兰香就在那里面。

“殉情洞”最早叫“妖孽洞”。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村有一对同姓的青年男女相恋了。这在我们这里就是现在也很难被接受,更不要说是那个遥远的年代。族长认为是很丢祖宗面子的事,大家都认为这两个人是妖孽。

他们被捆绑在祠堂里,用家法折磨。但他们却始终不认错,事实上就是他们认错也得不到宽恕。

大家一致认为应当把他们捆着沉河,可族长认为不能让他们死在一起。

这是让他俩多么伤心的事,他们生不能在一起,难道死了也非得分开?

他们求族长,就把他们葬在一起吧。族长勃然大怒,难道你们死了也要丢祖宗的脸?!

村里人把他们关在祠堂里,第二天就要分别把他们处死。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苦命鸳鸯的父母悄悄设法在夜里把他们放了。

但是他们没能走出村庄就被发现了,大家都打着火把追赶他们。

他们无路可逃,他们发现了这个山洞,他们钻了进去。

他们再也没能出来。

从此这个洞就被称作“妖孽洞”。

这洞之所以让人倍感恐怖还因了后来的一件事。

那时爸还很小,爷爷因是国民党的保长逃到重庆避难去了。奶奶生了很重的病还得去干活,最后累死在了地里。剩下爸爸和大爸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相依为命。

那是什么样的社会我不清楚,我也不敢相信。但爸说他讲的确实是真的。

有一天他实在饿得发慌了,就和小桃红偷了地里的红苕吃。不想被村支书发现了。

爸爸被他抓住了,那时村支书在大人眼里都是个土皇帝,更何况在孩子眼里。爸吓得发抖。

小桃红却拼命地跑,村支书派人去追。小桃红没地方逃了,竟然钻进了“妖孽洞”。

没有人知道洞有多深,也从来没人进去过。那是个阴深恐怖的地方。

支书让人在外面等了三天三夜,说就不相信她不出来。

村支书那天竟然把猪粪涂在爸爸的嘴上,警告大家说,以后谁再敢偷东西比对他的惩罚还要严。

两三天之后,还是不见小桃红出来。大家都认为她钻到洞的深处找不到路出来,多半饿死在里面了。

但是没有人进去找她,也没人敢进去。她也没其他亲人,她唯一的叔叔是个胆小自私的人。

就在大家都认为小桃红绝无生还的可能时,大概是第十天吧,她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人们眼前,只是胆小如鼠,老远地避着人,见人就往洞里钻。而且更消瘦了,披头散发,喜怒无常。大家都说小桃红在洞里撞了邪,疯了。

她有时还出来偷些东西到洞里吃,更多的时间是在洞里呆着。

晚上,每当夜深人静时,人们便会听到她在山上树林中又哭又笑的声音。好凄惨好恐怖。

人们在白天路过那里都会毛骨竦然,就更不要说晚上了,没有人敢走那里!

半个月后吧,人们再也没听到过小桃红的哭笑声,也没再见到过小桃红。

从此“妖孽洞”更成了个恐怖的地方,更没有人敢去探知洞里到底什么情况。

那个村支书就是阿虎的爷,这便是我和阿虎从小就不好的原因。更不要说在我小的时候,因为梅子是超生的,阿虎的爸还带了好大一群搞计划生育的人,卖了我家的粮,牵了我家的猪,连门板都给扛走了!

我们这代青年虽然谁也没进过洞去,但却把那洞叫作“殉情洞”了。

我怕引人注意,没有开灯,月亮为我照路,我匆匆地赶到那里。

到了洞口,我见里面黑漆漆的,才把灯打开,我心里这时有些害怕,灯好像不太明亮,光的周围一片漆黑。

我往洞里走,我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的灯光照到了一个女人,她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她头发凌乱,衣衫褴褛。

我不把强光对着她,那样她睁不开眼睛,我看到那双眼睛是多么惊恐。

我喊道:“兰香,别怕,我是子潇,我是你表哥呀。”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她冲过来,一头扑到我的怀里。我抱着她,我们都痛哭不已。

等兰香不再哭了,我才问:“兰香,怎么了?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兰香忽然离开我的怀抱,解开了她的上衣。

我又一次看到兰香赤裸的肉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她的背上是累累伤痕,手臂上也是血迹。

甚至,连她的胸部也有那么多伤!

我再次把兰香抱在了怀里,多么可怜的兰香,我一定不会放过阿虎的,我知道是阿虎干的。

兰香这才对我诉说,阿虎常打她,她不能对舅娘说,舅娘一直护着阿虎,还曾几次到阿虎家骂兰香不好,要兰香以后做个好媳妇。兰香无人可诉,晚上常常一个人爬起来,望着月亮独自流泪。

那天,阿虎赌输了,喝了很多酒,变本加厉,就把兰香弄成了这个样子。

兰香忍无可忍,便独自跑到了“殉情洞”,她想死了算了。她觉得她好可怜,她还比不上那对远古的苦命鸳鸯,他们总还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一起。

我边为兰香整理头发边问兰香,怎么那么傻,就不来找我和凌云。

兰香痛苦地摇摇头,阿虎不是个好人,她不想给我和凌云添麻烦。

多么好的兰香啊,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独自受苦?

我把兰香抱得更紧了。

兰香半裸着身子,紧紧地靠着我,我禁不住思绪乱飞,又走进了六年前的往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兰香裸露的上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