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西江月r
你在《潮起又潮落》里就流露过这种思想。这部小说我还没看完，不容易。在那样的环境下竟然还能写出小说来，不知你是啥心态？一般人我想是不行的。我这人虽然小时没受过苦，但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小时我常去伯家，他家就在农村。农家小院，那里有山有树，还有果林；林中有小鸟，水中有池鱼；夜听小溪流水叮咚，日观园林花开花落，真的不错。白水不再流泪了，情绪也沉静于童年那种天真烂漫久远而幸福的回忆之中。r
尤天北喝过茶，取出白水买的‘玉溪’牌香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这么说吧，问题想去想来就那么多，想烦了也就不去想了，然后就去想别的。李键这个人物不是想出来的，实际上有的，我只是补充了些内容和过程，大部分是我的想像力吧。小说不可信，因为小说是文化人编出来的，没有多少是真的。真实的不是小说而是历史。当然，历史也不一定是真的。你伯家真不错。r
是啊，要是去那样的地方过过小日子，你挑水来我浇园够罗曼蒂克了，不过……你刚从看守的出来，心要放宽些，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好在宾馆休息几天，养一养身子。该找的人你去找该办的事你去办，我可能帮不了你。等你忙完了我再陪你玩几天。白水说。r
不过啥？怎么说着又拐弯了？你别陪我了，辛力知道了不好，说你有外遇你就说不清了。再说，别人也会说的，对你影响不好。我倒没什么，纯无业游民，三不管。这次主要为官司而来，找几个人咨询一下，办完就走。r
我给他说过你来了，还让我给你敬酒呢。他早就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有你那些朋友都知道。借给你钱是他同意的，这人别的不说就心眼儿好。不过，也不是那意思，真要是走那一步女儿也会支持的，我们是统一战线。现在离婚也不是新鲜事，他还可以找个年轻的嘛，我也好象老了，由其是那会儿。实际上我们也没做啥。至于别人爱说啥说去，我这人就看不惯势利眼是非嘴。r
还是想去南岸看看，很久不去了，很怀念。五月十七日我在狮河市看守所里，看到阳光从铁窗照射进来，知道外边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季节，就想到去年我们去那林荫深处的情景。于是兴趣来了，便作了一首西江月，作得不好，背给你听听？于是，尤天北便呤诵了起来：《西江月》和白水：r
小林初夏春秋r
南岸流水桥头。r
悠悠往事思不尽r
此时草丛弋游。r
曾记那日初见r
斗室之中忙碌r
一颦一笑且来由r
当时叶黄已秋。r
挚友难以至爱r
痴痴白发新愁r
时知今日永别r
只恨那天未求！r
尤天北吟完，痴痴地望着白水头顶上那盏昏沉的小灯，仍凭泪花在眼匡里打转。室内传来红楼梦《葬花》那段曲子，洞箫组合忧伤而凄婉在空中飘荡……r
林岩市《怡然居茶楼》，过去白水与尤天北和他的战友们去过的地方。‘怡然居’或取于陶潜的《桃花源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之意。地方虽然不大，但环境却有几分幽静，没人喧哗，脚步悄然，唯有轻音乐在整个茶楼空间悠扬飘荡，也是芸芸闹市中难得的休闲聊天的好地方。因此，尤天北在工作之余也偶来喝茶聊天听听音乐。r
下午尤天北坐大巴到林岩市已过下班时间，白水安排宾馆住下，在群益饭店边吃涮羊肉火锅边聊天，好象有聊不完的话题，饭后便一同又来到这座茶楼，继续喝茶聊天。r
自你失踪到现在，我是再也没去过那地方。今年这个夏天来得慢却去得快，转眼已过大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常想那些时光，那片林子，那块草地，那些春意秋色；还有桥头林中那些纵横交错的小溪，小木屋傍那清清流水……唉！没有了你我就觉得没有了趣味，似乎一切都没有了……那种意境、春天的小花、秋天的黄叶、飘飘洒洒，我想，就是小鸟虫鱼都是孤怜的！所以，我曾想找回那些失去的，但……没有。因为孤零零的一人去那地方，除了孤寂还是孤寂！现在可以去了，应该说那种失去的感觉要回来了。白水说完喝了一口茶，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其实你应该高兴才是，虽然你受了苦，受了冤枉，但你还是在做事，做你想做的事。写一本书，如果没有这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你说的那点点精神，我想你不可能有如此作为的。现在很多人都在忙碌，吃喝玩乐，说是应酬，实际上是在浪费！浪费时间、精力，也在浪费生命！所以，你从不幸中得到了收获，从逆境中得到净化，这是人生难得的。再说，我不是也在陪着你受苦么？说完，白水笑了笑，看得出来那笑有些苦涩，也有些怡然。r
别的啥也不想，苦也好冤也罢，这是命。我这一生命运极不好，每次在关键的时候都会出点事，从来就没有顺过，我认了。其实不认又怎样？命运，命运不可违！但是正如你说的，也有收获，至少明白了过去那种生活永远不会明白的东些，思想和灵魂也得到了净化。况且，还做了些只有在无聊之中才做的事，倒也算没有白白地浪费生命。但我最看重的也是我一生中最不能忘怀的还是有了你，还有那份帮助。其实，现在就剩下这些了。过去我曾和一个朋友说过我这一生中只有两个半朋友，其实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我的看法有错，真实的朋友只有在残酷考验中才可以认识。只是……只是带累了你。r
你不要这么说，我只觉得很惭愧，因为我的能力不能更多地让更你幸福。白水把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