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申明:r
本故事纯属虚构,无意识伤害,凡读者不可对号入座。若非要把小说中人物拉到自己身上,那是没办法的事,本人概不负责。 r
残阳黑雪r
作者:龙翼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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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天有点特别,不知是西伯利亚的寒流因阿尔泰金山太高挡住了它对中亚那片黑土地的冲闯,还是由地心释放出来的热量来得太迟?总之,那股寒流的确比往年来得晚了些。r
已经四月天了,空中仍旧沥沥拉拉地飘着雪花,把沉睡整整一个冬天刚刚苏醒过来的大地又覆盖上了一层很厚的白绒绒的被子,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风刮得呼呼响,卷起空中飘下来的雪花,势无嫉惮。在地面上旋转飞舞几圈,然后再撞向能够触及到的每个角落。r
两辆北京213吉普一前一后紧跟着,风驰电摩地在沉县至林岩市的还没完全通车的高速公路上奔驰。辗碎了的雪花化成褐黄色冰水在车轮的挤压下四处飞溅,发出啪啪的声响。车行急,声响更急。r
检察长伍卜坐在第一辆车的前排紧靠司机的座位上,双眼微闭,象是思考,又象在打瞌睡。脑袋垂在胸前,随着车子的摇晃而摆动。后坐上的反贪局副局长邹卫却没有一点睡意,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两手紧紧地抱着驾驶员座椅靠背,生怕一不留神让车子甩了出去似的。也许是太久太累,于是松开手,身子向沙发坐垫后背一靠,顿时感到舒服多了。便从身上掏出三支大中华,递给驾驶员小王一支,又叫醒了伍卜检察长,把打火机打着火,给伍卜检察长把烟点上,然后再点着自己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唉,不知书记批不批啊!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检察长说。r
凭我的经验,书记肯定会批的。这么大的事,他敢不批吗?现在是啥气候?反贪工作如急风骤雨,形势需要,大气候啊!上头抓得很紧,各地都在出成绩。没看那份文件吗?又放倒了一个省部级!所以嘛,依我之见,一定要在我们市抓好这个典型!你明白我的意思,嗯?伍卜检察长说。r
当然,当然!邹卫赶紧接上。r
你现在这个副局长才上任,当时我在党组会上为你唱赞歌,做工作,在部长那里也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你不知道,现在虽然只是个副的,但只要先把位子占住,将来正的不就是你的了吗?再说了,副的不也可以进检委会嘛。只要进去了,情况就大不一样,是不是?呵,你让我转送的那只羊脂玉马,肖部长了左看右看看了好久,连说了几个好,笑迷迷的。你小子这两年脑子也转弯了啊,哈哈,漂亮,做得漂亮!他可是关键人物啊,嗯?所以嘛检察长吸了一口烟接着说。r
当然当然,我一定努力办好这事,不为别的,就为报答您吧,当然,还有部长.…….邹卫说。r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话可不能这样说,要报答组织,不要说报答哪一个人是不是?用人才嘛。由其是我们这样的机关,一定要用人才!你的前任就没把事情办好,搞得我们非常被动,害得我还在人大常委会上解释了半天,还留下不少后遗症。伍卜检察长又说。r
是是是,还是领导说得深刻,努力工作,报答组织。不过我有点担心,祖朋、冼明没有提供一点有用的东西,证据也不那么….邹卫还没说完伍卜检察长又接上了:证据嘛,把人弄起来一审,就交待了,不就有了?办案子嘛,要把住灵活性,嗯 ?你这人怎么还那么死板,简直是僵.伍卜检察长本想说僵化,但突然意识到不合适,就打住了话头。r
邹卫也不再吭气了。r
他转过头,眼睛看了看窗外,远处山上仍是白雪皑皑,重重叠叠起伏连绵。天空白茫茫昏浊浊飘着雪花。风还在刮着,很有劲地碰撞在急速行驶的车蓬上。车身在还没修好的高低不平的高速公路路基上抖动,似乎就要偏离公路。路边上堆积着残雪,汽车排放的尾气和泥泞交合在一起,复盖在残雪上面。洁白的雪变成了黑色的雪。r
办这起件案子是邹卫梦昧以求的事。不久前从起诉科长调反贪局当副局长,进了检委会,自然是一件很重要事。若大一个检察院,数去数来不就这个位置还象那么回事么?说白了,其他科室都是为这个局敲边鼓的。由其是这几年,反贪污受贿工作抓得很紧,各地都出了大成绩,可他所在的检察院没有。去年冬天好不容易抓了个副处级,检察院兴奋了好一阵子,向上级也按大案要案报了,上级很支持。但后来法院说受贿证据不实,撤了案。检察院丢尽了面子不说,还搞得很被动,挨了党委副书记兼政法委李书记的批。于是,反贪局副局长这把交椅让他坐了(主持工作)。r
虽说在检察院干了快三十年,人也五十挂零了,也没做出啥政绩。当科长之前比他小十几岁的老婆小玉,倚仗几分姿色,常欺负他。竟敢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不是男人,窝囊废,气得他象打懵了的兔子乱蹦。不过老婆还是老婆,骂归骂,欺负归欺负,夫贵妻荣这个理她还是懂的。于是,她亲自出马找到那位五十九岁的老书记,才给他弄了个科长。为这事,老婆的绯闻出了不少,搞得他也好没面子。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说男人女人们的思想越来越解放、或者那宗事本来就没啥必要去回味吧?总之,再也没人提那档子破事了。他那曾经因为这档破事比别人矮了一节的心理才黯然消逝。 r
如今老书记临退休之前又把他推上了反贪局副局长位置——主持工作,科级一下子到了副处级。说起这个副处级来得也不易,担惊受怕弄几个子,心想买上一套大房子,弄得漂漂亮亮的好好享受一下,然后再给女儿出国准备准备,没想到老婆几乎一下子全给送了出去。光那只羊脂玉马就弄掉了他好几年的心血,心里着实痛了好几天。任命下来那天,老婆小玉兴奋得不得了,他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几杯闷酒之后,小玉想做那事,说是要庆贺庆贺。结果他那东西不中用,怎么拨弄就是起不来。该做的事没做成,老婆一蹬腿,他便下了床。然后小玉很认真地打扮一番,抹了点粉,眼睛嘴唇加了点颜色,象影子一般飘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