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部长的叮嘱r
皋江东‘哈哈哈’还没完，身边的电话又响了。很不情愿地拿起听筒一听，竟是肖部长从克城打过来的长途：是小皋啊？r
声音慢腾腾的，音质有点重，混混的男中音。皋江东能听出来这位领导声音的特点。于是，他便赶紧答：是是是！声音有点颤抖，手也抖动起来，边答应边点头，快要碰着桌子了。r
肖部长给他这个下下级打电话，他想都不敢想。但肖部长真的打了，而且叫‘小皋啊’，像老朋友。明明白白的自家人那种亲切嘛。皋江东心里的波涛第二次又涌动了起来，就象碰撞到高大的岩石上，发出嘭嘭的有节奏的声音在心灵深处产生哄鸣。r
我听说尤天北招啦？这就好，你们确实做出了成绩噢。那个行长叫啥来着？皋江东赶紧回答说叫祖朋。肖部长啊了一声又接着说：死了没关系嘛，畏罪自杀是常有的事，过去好多反革命分子不就是畏罪自杀了嘛。畏罪自杀就是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嘛，这说明你们工作是有成绩的！当然啰，尤天北就不能自杀了噢？要看好，一定要经过审判的，不然你们就没事做了噢？呵呵！有人说尤天北贪污少了点啊，说你们是小题大做啊。我想是不是再查查？财务处长怎么可能就那么一点点呢？要把那些人的这种说法打下去嘛！嗯？r
肖部长的口气是不可迟疑的。r
皋江东还没来得及答应，肖部长又接着说：反腐败是我们党的大事，是一项即重要又长期的工作啊！当前全党都在搞反腐败斗争，这已经成了党的主流了嘛。现在老百姓对贪污受贿非常反感，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十分重要，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很不象话啊，党教育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呢？这些人就像一块肉一样，肉不臭苍蝇怎么会叮？苍蝇不叮怎么会臭呢？像你我这样的人就没有臭，所以就没有苍蝇叮嘛。嗯？当然，我是不分管这项工作的，那是政法委的事。但我是常委嘛，当然要多操心点是不是？小皋呵，对你们做出的成绩我能不知道么？虽然你们没给我汇报，但他们是要给常委会汇报的嘛，他们对你的工作评价非常高嘛。要好好干，嗯？r
领导讲完话一般都喜欢嗯一声的，肖部长也不例外。‘嗯’的意思或者是争求意见，或者是加重语气，或者是证明所说的话须要对方重视。总之，这个‘嗯’的意义是复杂的，意义是深远的。r
皋江东当然明白其中意义。他对下级也曾‘嗯’过。所以，便立即答应是是是！r
待皋江东的‘是是是’结束，肖部长又说：小皋呵，想过换换位子没有啊？我个人的意见想让你担任更重要的工作，把你提拔到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上来。呵，你可别谦逊噢，让你担任更重要的工作就是让你承担更大的责任嘛，为党的事业多做一些工作有啥不好呢？你年青，不要考虑别的，要多想责任和贡献嘛，是不是？r
皋江东又是：是是是！r
当然啰，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其他常委是啥意见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们组织部门是搞协调工作的嘛，协调是我们的义务嘛，其他领导还是支持我们组织部的工作的嘛，嗯？r
谢谢肖部长，我过几天去看望您呢，向您汇报。肖部长话音刚落，皋江东赶紧接上话头说。r
汇报就算了哟，按组织程序走才对嘛，嗯？我是给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个准备嘛。好了，不说了，见面再说吧。r
肖部长说完就把线挂了。电话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皋江东想好的关键词也没来得急用上。r
皋江东坐在桌子后边楞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理清了头绪。两个领导给他传递信息，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肖部长，管官的官给自己打电话，这不等于天上掉下个来个香馍馍吗？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这不是运气是啥？十几年的培育，功夫不负有心人啊，铁树到低开花了。不是开花，而是结了果，不结侧已，一结就是个大的——检察长，副县常委！上了这个位子，离正县就不远了嘛，运气，不！是官气！r
皋江东如此想着，便点上一根中华香烟，头往牛皮坐椅后一靠，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喷出一道烟柱来。“小题大做？这小题老子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出来的，哪能那么容易？靠你奶奶的！你们有这本事么？老子唱戏你们看戏，还嫌戏不好，他妈妈的，啥玩意儿！”心里骂着，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春日阳光像金子一般洒落在大院里。那些美人蕉已长出了厚厚的叶片，开出了大大的花朵。花是红的，象火一样红。r
皋江东的心情还在刚才的电话中没有转出来：财务处长怎么可能就那么一点点呢？这话不无道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领导就是领导，一针见血，水平就是不一样！这个问题原来不只一次想过，但总是没找到突破口，没有任何线索啊。没有线索？没有线索……皋江东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r
郎心正从院子的大门口进来，皋江东隔着窗子喊了一声，郎心便来到皋江东的办公室。r
皋江东让牛心坐下，递给一支烟：郎心，你小子运气来了！r
我有个屁的运气！哪像你，我们一起进检察院的，可你当局长都几年了，我还是个副科级，不带长的副科级，算个屁！郎心发了一通牢骚。这会儿可能情绪不太好。r
你发个球的牢骚噢？我说运气来了就运气来了嘛，刘检想用你啊！是我推荐的。r
我？r
是哇，你他妈的好好干，别把这次机会错过了啊！皋江东又说。r
好好干，咋好好干？那个案子干得不赖吧？可是……r
可是啥？这不是给你考虑了嘛？再说，我们对你姐夫不是没说啥嘛，要不然……不过，还有些工作要做，上面说尤天北的问题还轻了些，得想办法再搞大点才行。r
求！哪能那么容易？要不是我姐夫，尤天北还逮不住呢。r
你说这些我都想到了，这不正在考虑你的问题嘛。我想，借这次机会，我想再审寒枫，再从外围搞点突破？r
可以吧？上次我们主要从挪用入手的，这次要从受贿和感情方面入手，如果突破了这一点，其他就好办了，这叫老办法新用！r
好！就这么办，你和汪明立即去把她弄来！你想的正和我的意思嘛。r
皋江东下了决心，郎心去找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