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兔子和狼r
也许白水根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呢?尤天北的想法有些侥幸,有些幼稚,幼稚得与三岁孩儿一般。尤天北十分讨厌幼稚这个概念化词,过去他经常听领导说这个想法十分地幼稚那个做法非常地幼稚,好像领导者从来就不曾幼稚过,永远是成熟的,从他妈生下来那一天就成熟了的。也许,正因为是领导所以就不幼稚?尤天北并不是幼稚与不幼稚的问题,实际上他是自信不足。仅仅两个月多的时间,他的自信就下去了,没落了,如流星划过天穹。过去的自信人生二百年实际上只那么一舜间就没了。如死人脚下那盏灯,把人埋了光明就没有了。长明灯那是活人骗死人的,就像活人骗活人。r
他说不清怎么会没有了的,似乎没想,也不是一点没想。想了,但就是想不出头绪来。就像想过他怎么会进监狱一样想不出结果来。但自信没有了这是事实,就像戈壁滩上野兔子的血。狼吃兔子兔子被吃这是事实,事实是最重要的。尤天北目前所处的环境是事实,自信人生二百年是理想,事实可以改变理想,理想很难改变事实,就象真理须要事实来证明一样。尤天北和白水都不可能永久地生存在理想之中,就和不可能永远在做梦一样,白水是不可能一直做梦的。尽管她过去如何地信任尤天北,如何地从内心爱慕他而他也是如何地爱慕她。南岸桥头,九重天,白杨林。当然还有那坐小木屋。呵,那座小木屋可不是汤母叔叔的小屋,那是他们聊天地方。那座小木屋的四周尽是白杨,很高,很密,很幽静。尤天北怎么会忘记呢?那情景那心情还有她那么地温柔娴雅。李煜那首《相见欢》词: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落销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还有陆游的《钗头凤》词。她可是读得那么婉转甚至有点儿忧伤。那是她最喜欢的词了。尤天北不怎么喜欢那类型的词,太伤感,太缠绵,太儿女之情,这与美好幸福时光不合情调。尤天北喜欢她自己作那首:《七律?看梅》:石中寒梅尚有枝,历傲霜雪艳有时,此番又是满枝红,不曾知她有几时?夜里倚栏寄心思,几朝不见梦相依,醒来人去月犹在,月色如银梦依稀。虽说上半阕与下半阕所咏还有不足,但总是写出了心境,诗以情胜嘛。还有苏子澹的《念奴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多气势?还有那千古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千古绝唱!这比红酥手,黄滕酒,满园春色宫墙柳……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春如旧,人空瘦……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要好得多呢?不过,女人喜欢李煜、陆游、李清照;男人喜欢陶渊明,辛辛疾,苏东坡是当然的。女人娴雅缠绵;男人大气雅量,那是出于自然。r
但她可以醒来,其原因完全是因为事实;尤天北知道不合适在理想和记忆中生存。之所以不合适,是因为眼前的事实,事实是主要的;白水也可能同样如此,无论是尤天北还是白水都是要醒来的。既然可以从梦中醒来,所以,尤天北对白水的自信像‘长明灯’。r
自从到了狮河市看守所,再没有人来找过麻烦。检察院的人倒是来了两颇,但只谈了一些问题走了。也没怎么审讯,只是问了一下情况。当时杨言说:老尤你还活着呀?没哪不舒服?尤北羽说:还没死,我很舒服。汪明觉得很好笑,站在一边只咧嘴。那口大黄牙毫无顾忌地露在外边,那头长发衬托出来的艺术家的形象也大打折扣。r
其实杨言是善意的,只是表达方式与其他人不同就是了。说‘你还活着呀’,比‘你怎么还没死呀’要好听得多。何况还有没哪不舒服?。杨言虽然不怎么读书,可能不怎么善于语言艺术,但这次的话倒有不少的艺术含量。‘没哪不舒服?’意思是你还舒服吧?尤北羽想:当然舒服啊,你他妈的也来试试?r
邹卫把钱弄上了。要不怎么不来了呢?看起来钱对谁都很重要。要不然怎么要那么多,好像在做生意时讨价还价?律师事务所的那个糟老头和年轻律师以后再也没来过。尤天北成了多余的让人遗忘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