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坦白从宽，牢底坐穿r
这时太阳早已下去，一轮弯月已悄悄地爬了上来，象镰刀挂在天空。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一阵晚风吹过，尤天北感到十分凉爽，空气中夹带着青草和花的香味，闻起来特别地舒服。尤天北的心情也随着这春天特有的气息和花的香味好了起来。刚才那阵子谈话也象这阵晚风，给尤天北的精神带来一阵凉爽。虽然说只可以凉爽那么一会儿，就象这一小段路到了尽头凉爽也就没有了。但这对于尤天北来说依然是那么重要。因为，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优待，就象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给中国人发‘良民证’一样，这会儿的尤天北就有了这种感觉。r
号子里的人都睡下了，墙角那边传来阵阵鼾声。r
回来啦？叫你干啥？r
不干啥，一个朋友来了，说了一会儿话。r
干啥的？r
警察。r
啊 ？给你带啥来了？r
你他妈的就知道要东西，没劲！r
别这么说，每个人到了这个地方都这样，只要不是方志敏许云峰李玉和，一般都要东西。r
尤天北甩给一合烟：r
给，红塔山！r
“我操，好烟！你那位朋友不错啊！说完一轱辘翻了起来，打开烟抽出一支，点着，津津有味地抽了起来。r
不错，给你一合烟就不错了？奶奶个鸟！r
尤天北气得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脱了外衣睡下。r
咋不睡觉？r
睡个屁，判决下来了，十年，我奶奶！r
那么重啊？那你咋办？r
咋办？坐呗！在劳改农场还可以吃饱肚子，这里他妈的快饿死了，反正老子一身的劲没处用，他妈的！说完又狠狠地抽了一口。r
也是，你老婆咋办？r
管不了啦，泥菩萨过河，唉！这辈子没了！说完把烟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甩，又是一句“操！”然后又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继续抽着。r
一样，我和你一样啊。你还年青，还有时间，我老了没有了！r
“不会的，你那点事不算个屁事，只要坚持就没事。r
咋坚持？r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r
我已招了，几天不让睡觉，谁能坚持得了？r
你不是说没拿钱嘛，怎么？r
是啊，有的人没杀人不是也承认杀了人嘛？古今中外多的是，亏你还是当过老师的。我靠！r
也是，出去后再说吧，白的成不了黑的，妈妈的！于怀忠最后来了一句阿q的话。r
心里不服啊！r
狗日的太黑了，咋得了！r
没啥不得了，历史总是在变化的。r
但愿。r
烟抽完了，尤天北又抽出两支烟来，给了于怀忠一支，自己点着火，翻了一个身，又悄悄说：等待吧，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见面。r
以后做个朋友。不知你看不看得起？r
现在是难友，做朋友有时间。r
我让老婆以后去找你，有事请你帮帮忙啊，看在我的面子上。r
能做到，放心吧。r
你是个好人。r
别这么说，难友嘛，有难同当。r
说完了心里又想：我靠，有难同当是可以做到的，有福同享就难做到了，有古为镜。尤天北又想到了那些朋友，战友，还有亲人。二十多天失踪了，他们也失踪了，没见到一个人影，看来都应了那句话了？尤天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
叹气干吗？人就那么回事，别只望别人，靠自己。于怀忠说。r
我在想朋友。r
别想了，你被抓起来了，他们就躲起来了。r
你比我清楚啊！r
我是经历过的，你没有。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r
也许。r
都这样，世态淡凉，人情如纸。r
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r
也不尽是，还有孟姜女啊？r
给我也来一口啊，老尤？r
那位连长不知啥时候来到了床头，把手伸到尤天北眼前要烟抽。大概是烟味太重，把他也给薰醒了，就象猫闻到鱼味狗看到骨头。r
尤天北从烟合里抽出一支给他，把火点着，他又回到他的床上。就这当头，几个人一齐从床上跳了下来，向尤天北要烟抽，尤天北只好每人发了一支，给点上火。一时间，整个牢屋里火星闪闪，烟雾弥漫，原本昏暗的灯光越发变得昏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