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恶梦r
拿点钱来也没啥不好，就当借吧。买日用品、吃药、偶尔买点饭也是要用的。平时唱的朋友歌，喝的朋友酒，现在老子落难了，正好试试朋友歌还唱不唱。尤天北想到这里也就没再吭声了。r
如果想给家里写信，你就写，我给你寄。但是不要涉及到案子，好不好？小李又说。r
我想买些本子，笔、信封，沉沙县那边不让。r
没问题，星期四统一买，这要到外边去，等两天吧。接着又说：吃好点，没吃过苦的人，受不了。r
没关系，生活上苦点受得了，比在检察院好，至少能睡好觉。尤天北说。r
这里管得严，和那边不一样，要慢慢适应。好在当过兵，适应能力强。r
放心吧，只是那些监规要背，太麻烦。r
没事，没人要你背的，放心吧。r
那就好，谢谢你了。r
别客气，谁没个难处啊。r
大约两个钟头过去，小李把尤天北送回九号房间，他也该交班了。r
尤天北被人押着走在一条没人的小路上，路过一个山坡。坡小且平缓，坡上没有树，山坡上只有干枯的杂草，没有一点绿色。顺坡一排土房子，很破旧。每间屋子一个独立的门，门也很破旧，有的地方掉了漆，斑驳陆离。二姐和大嫂穿着很旧的衣服，同几个不熟悉的人在那排房子前边站着，象是等尤天北到来。见尤天北到来，二姐和大嫂迎了上来，她们脸上没有笑容，愁眉不展的样子。突然一阵风刮来，风势很猛，铺天盖地，飞沙走石。一时间风过天明，待尤天北睁开双眼，二姐和大嫂不见了，所有的人也没有了，只有那排房子还孤零零地立在那儿。r
尤天北哭着喊了几声大嫂二姐，没人答应，于是来到第一间房子。房子里有几个男女，衣衫破旧，面黄体弱，神情呆滞，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们中没有一个尤天北认识的人，也没人搭理尤天北。于是又转入第二间房子。第二间房子是空的，墙面和地上有血污，血色是新的，好象刚屠杀过什么。看了那些血污，尤天北一阵恶心，于是赶紧退了出来。r
第三间房子也是空的，房间大小如第一间，有阴风吹过，房间冷得刺骨；几根白骨横七竖八摆在地上，两颗头颅歪歪扭扭地露着牙齿，尤其恐怖；尤天北没来得及看出是人骨还是别的动物骨头，便赶紧退了出来。于是又来到最后一间房子，一排木板顺一边排着，象狮河市看守所那种通铺，但很不整齐，也没有用铁钉铆住。最里头靠墙睡着一人，身上盖着破破烂烂的被子，花白的棉絮露在外面，黑白相间。被子外露出一双脚，脚上没肉，干木棒子一般。尤天北再看头上，一张枯骨似的脸朝着尤天北在笑，狰狞而恐怖。眼睛瞪得十分地大，头发足有五尺，散落在头顶上方。见此状，尤天北吓得一声大叫，顿时醒了过来，原来竟是一梦。r
尤天北摸摸身上，身上早已汗水淋淋，眼角边还有泪水挂着。擦干眼泪，尤天北左右看了看，旁人睡得正香，竟没有一人醒来，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r
二姐因高血压引起脑血管破裂，在十年前就去逝了，这是尤天北一生中最悲怆的事，就连父亲和母亲去逝也没如此悲怆过。当时听到二姐去逝的消息，尤天北哭得死去活来，流着泪作了一篇长长的祭文，从遥远的部队寄回老家，要求姐夫和家人一定要在她的坟前悼祭，他们确确实实按要求做了。于是，尤天北悲痛的心情才得到一些安慰。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尤天北竟然没有一次梦见过。r
大嫂也是去逝了的人，大嫂与尤天北虽然没有二姐那样深的感情，但毕竟也是自家亲人，她和二姐一样从来没有在尤天北的梦里出现过。今夜梦里偶见，表情悲哀，栩栩如生，如生活中再现。r
尤天北无法入睡，梦中情景象过电影在眼前晃动，那表情、那风、那血，还有那白骨和骷髅似的人……似乎预示着什么，是什么呢？想去想来想不出个结果，也许是个不祥之兆。r
尤天北一晚上就在这个梦里折腾，直至东方发白才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