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朋友的意义r
尤天北说完，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了李健一支。李健接过烟，很感激地看了看了尤北羽，把烟点着：可以抽烟？r
不可以，但没事，抽吧。r
干啥的？李健问。r
贪污犯。r
你是领导干部啰？r
过去是吧，你呢？r
做生意的。我借给朋友三万元钱，说我买通杀人。借钱就是买通？岂有此理！说完气呼呼的，猛抽了两口烟才把火压了下去。于是又说：他妈的赖子狗日的把我害了！r
赖子是你的朋友？r
是阿！r
朋友不一定就靠得住，是不是？r
你说对了，坏就坏在是朋友，他妈的，狗屁朋友！r
做生意靠朋友啊，是不是？r
没有朋友，这个时代哪有朋友？李健说。r
朋友还是有，只是少点。r
你有朋友没？r
说不上，也许有吧。r
这就好，有几个就不错了。不是说万两黄金容易得，人间知己实难求么？人生只能有几个朋友，有的人可能连一个都没有，没有倒是好事。李健又说。r
为啥是好事？没朋友的人一定是怪人，要不就是领导。r
说对了，没朋友的领导一般不会出事，出事的人一般都是朋友太多。r
这话怎讲？r
很简单，不出事的领导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好领导，啥事都很认真，政策性很强的人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一切都按政策办，这种人离了政策就一事无成；另一种情况是啥事都敢干，落了好处为人办事，不给好处就不办事。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不拿钱财就不存在消灾问题，公平交易，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所以，这两种领导是最保险的。但这两种都不会有朋友。前者太认真，后者太公平。李健说完问尤天北是不是。r
前者可能是的，不办事的人家不会把他当朋友，可以理解。但办了事的为啥不把他当朋友？这就不理解了。尤天北说。r
你想嘛，给你办了事你给了好处，这就譬如做生意，两者是交易关系，交易完了一切都完了，不存在感情问题；就象嫖客与娼妓不存在感情问题一样。嫖客是为了身体需要，娼妓是直白要钱，两者是买与卖的关系，买卖结束便走人，之间不存在任何情感问题，你说是不是？r
你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比喻不妥，尤其后者。尤天北说。r
理对了就行了，管他啥比喻？其实，有的人还不如呢。也许娼妓拿了钱还存在兴奋和感激心理，办事者可能因为钱拿少了在心里后悔骂人；请人办事者也许会想不应该或者说不值那么多钱也在心里骂人，你说是不是不如？r
尤天北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你这人还有点意思。于是对李健产生了好感。r
也许是那根烟的作用，李健找到了感觉，或者说看出尤天北还有些诚实，所以话也就多了起来。两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聊，他把他的身世、经历——痛苦的伤心的后悔的、愉快的兴奋的得意的，带着描述十分精采地道了出来，还有他那些内心的情感世界。说到高兴时手舞足蹈，搞得手铐哗啦啦响；说到伤心处又不停地抹眼睛，但泪没流出来。r
说完了，李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坐在那儿不吭声了，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好多了。尤天北看了一下对面墙上挂得很高的电子钟，已过去了四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值了两个班。r
室内的灯光十分昏暗、橙色，照在十几张睡熟了的脸上。脸是腊黄的，没有血色，象十几具死尸整齐地躺在木板上。四周十分静寂，外边一点声音也没有，连白天偶尔从树林里钻进来几声鸟儿的歌唱这时也好象也飞走了似的。于是尤天北说：我们睡吧，以后再听你的故事，明天还要按时起床呢。r
好吧，明天再好好和你聊聊，请你把我的事写出来，也许是一本精彩的作品呢。尤天北答应着叫醒下一个班的人，俩人便头挨着头睡下。不一会儿，尤天北听到李健发出了细细的鼾声，声音是均匀的、平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