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小凤r
小凤原本是沉县一个最最普普通通的市民。说她普通,是因为她很在这个小小县城无职无权不说,甚至边象貌也一般。不黑不白,158公分还差点。但能让吕其刻骨铭心念念不忘的倒真不是长像,而是性情和温柔中的暴烈。温柔起来柔情似水,如胶似漆;暴烈起来性如母狮,疯狂及至。苏东坡那首“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地心茫然”的诗句,原本是取笑陈季常怕老婆的,其实谁轮上他老婆这样的女人,也得柱杖落地,包括苏学士可能也不例外。小凤就是这般既温柔又暴烈的女人。让吕其割不断理还乱的,还有小凤不但能讲小段子,做那事的功夫也十分和吕其的味口。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吕其喜欢,这是没办法的事。r
小凤高中毕业后进了一个社办企业,摆弄摆弄钢筋什么的。 因效益差,汗流浃背一月干下来不过三四百元,养不活年老多病的父母,于是干脆不干了。变成了幽灵日梦五湖山川,夜荡歌舞漫步,与几个小姐妹一起正经当上了坐台小姐儿。说是坐台小姐儿,实际上那事儿也常做,给钱就行,没有档次不分年龄。她说了,人活着就图个生活图个舒服,男人是为了舒服女人是为了生活,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之?这就是小凤,个性!观念不算新,秦汉唐五代,宋朝元明清,民国几十年,都这样!你能说她的观念新吗?观念就像一支箭,发出去了就收不回来。小凤是箭,发出去了,收不回来了。r
那个周末之夜,吕其百般无聊,便约得升打麻将,得升说有事,结果三缺一。麻将不成,心情怅惘,这时已是星光朗朗,月色如银。已经长成厚厚叶片的小白杨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如有情人在美丽的月色中切切私语。吕其换了便装,出了他那小屋,向车站边的公园信步走去。只想散步以解胸中之闷,不想公园里男女尚多,在那些还没长成大树的松林处或交谈或私语,似乘凉,又可观景。r
这个地方本无景可观,只有人造树林,几支大灯,然后便是水泥地坪。但就全县城所有地方搜寻一遍,也唯有此地罢了。因而一到夜色来临,便是人影倬倬,也是情理中事。r
吕其不想在此游荡,便顺道而行。至歌厅门口,看见红灯闪闪,十分耀眼。歌厅内传出乐声阵阵,很是好听,具有十分吸引力,于是吕其顺其歌声走了进去。r
老顾客光临,老板自是认得的,于是将吕其领入靠边上一个小间坐下。老板姓肖名月,大约四十岁光景,高个细腰,挺挺的,光看身材倒是没说的。白天不怎么招人看,究其原因主要是肤色太深,脸上疙疙瘩瘩。不知夜生活太多,长期睡眠不足,还是岁月留下的印记太深,总之是不笑尤可,一笑便是‘五线普’布满那张粉脸,尤如近看油画,全没有了景色,只有在晚上经过刻意打扮后在朦胧灯光下才经得住眼睛的考验。r
吕其与她可以说是老熟人了。喝过几次酒光顾过她这块地盘,云里雾里几回。虽然他对老板这个人不怎么感冒,但环境不算不坏,有几个小妞还是满不错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怪招人的,所以有事没事还是常来。待吕其坐下,她便紧跟着也坐了下来:今天你运气好,小凤来了,叫她过来陪你?还没待吕其答应便屁颠屁颠地出去了。r
不一会儿,肖月便领来一位小姐。吕其一见,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总之感觉不错。目测过了关,便留下了。于是小凤紧靠吕其坐了下来。也不看吕其,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来,拿出打火机拍的打着,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长长的一根烟柱说:r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说完,也不看吕其,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好多烟圈来,一个套一个,好长时间才在室内散开,慢腾腾地在屋子里飘荡、消失。r
你想要几个?吕其觉得奇怪,她怎么这样说话,他想。r
那天在狮河市金海湾歌舞厅,不是好几个人嘛,怎么,不认识本小姐了?口气里带点火药味。r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嘿嘿,嘿嘿!吕其不好意思地嘿嘿了几声。r
你他妈的玩了本小姐不给钱不说,今天连认也不认了啊!嗯?小凤很不肖一顾地哼——了一声说。r
不会吧?当时不是冼老板请客嘛,他给你了吧?吕其说。r
给你娘的蛋!老娘卫生间从出来你们就溜了!r
啊?有这事?对不起对不起。吕其实际上心里明白,冼明埋单也是假话。在那种场合说话比如领导在台上作报告,没有几分是真的。这个鸟地方他妈的就是邪,怎么又碰上她了呢?而且她妈的早就认出来我了,吕其暗暗吃惊。r
没关系,本姑娘今天高兴,不计较,算了算了,嗨!r
今晚一起给,一起给。吕其说。r
随便,你们这种人见得多了。有知识没文化,有人样没人情!小凤态度不错口气不好。r
吕其脸红。r
条子?r
不是不是。r
****?r
差不多吧。r
啊?小凤啊完,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r
要点啥?干果还是酸奶?r
本小姐还没吃饭呢,不请我戳一顿?小凤说。r
想吃啥?r
啥都行,我们这种人,没条件。r
于是他们来到路边小店,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正吃喝着,冼明进来了,说是晚上加班没吃晚饭。r
冼明一坐下便认出了正在吃喝的小凤,盯了一眼,也没说话。小凤也没和他打招呼,只管吃。冼明把头向吕其伸过去,嘴对着吕其的耳朵:刚认识就搞上了,行啊,嗯 ?r
是嘛?彼此彼此,嗯?说完嘿嘿一笑,脸没红。r
笑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嗯?小凤停下手中筷子,眼睛登着吕其问。r
没啥没啥,吃饭吃饭。r
吃个屁,有啥不好公开的?咕咕唧唧的!讨厌!r
没有,我是说你们刚认识吧?就那么热乎。冼明说。r
不会吧?你那个倩倩我们是朋友啊,不相信?她今天就在,打电话试试?r
试试,试试。吕其在后面使劲。于是冼明拿出手机来拔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阵阵迪斯科音乐,震得受话器嗡嗡响。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通了,冼明说他好想她呢,倩倩说是吗?没良心的你在干吗?几天不给个电话?冼明说最近太忙,头都忙晕了,顾不得。胡乱侃了一通才说请她喝酒,说小凤也在这里问她来不来。她说今晚没坐上台,他妈的好象男人都拴在老婆裤腰带上出不来。几个好姐妹都闲着呢,她说马上就到,打的钱要冼明给。冼明说没问题,五块钱嘛算个屁!然后挂了电话。r
这边吕其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也没啥好东西,不过一些家常菜罢了,于是又要了两瓶‘古城玉液’,专等倩倩到来。r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雪明赶紧过去把店门打开,倩倩就出现在门口了。冼明把的钱付了回来见倩倩已紧靠小凤左边坐了,于是搬了凳子在倩倩的右边坐下,小凤的右边自然是吕其了。r
这时菜也上来了,服务员过来摆上筷子,把酒倒上就离开了。冼明让吕其说话,吕其说他不会说,让冼明说。两人推辞了一会儿,冼明就举杯说话了:今天我和小吕高兴,就为你们两个小妹妹。从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好?操,为朋友干杯!”大家都附和说好,为朋友干杯!几个人一吆喝就把酒喝干了。接着吕其说:今晚高兴,明天是星期天,没事,咱们喝他个痛快,一醉方休好不好?好!大家一声喊,咕咚,又把酒喝了。如此这搬,推杯交盏,气分浓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