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困惑r
尤天北没有一点睡意，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他在想这一老一少，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可他们没有，甚至连一点后悔也没有，还有点英雄归来兮壮志未酬的样子。难道说生命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也许，正如瘦子说的死了好，免得活着也和死了差球不多。看来人的生命也有轻重之分价值不同。同是生命，但对有的人来说就很珍贵，含金量就很高；但对有的人来说就轻如鸿毛，文钱不值了。他们的死尤如死了一只蚂蚁，一条虫子，就象大海里的浪花和泡泡消失一样没有丝毫意义。他不知他们是啥感想，也许有也许没有。虽然说没有那么多的感想，没有那么多的感慨，也许曾经有过但一闪即逝；他们必竟不是文人、官僚、和社会上那些高层次的人仅有的、思想内涵很深的人的多愁善感。但他们会有悲伤，会有痛苦，会有后悔和牵挂；因为，他们有父母兄弟姐妹，更重要的，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啊！r
然而……能怪谁呢？r
尤天北想不明白，慢慢地睡着了。r
尤天北被一阵开启铁门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只见昨天晚上那位老警察打开了门：r
尤天北，起床，他们来了。r
尤天北急忙穿衣服，叠被子，下床。扛上被子跟在老警察后出了牢房门。r
这时太阳己经升起好高了，斜挂在天穹。几片白色的溥云在下面飘动，太阳的光线就是从那几片溥云中挤出来的，所以那光没有那么强烈，落在身上温温的柔柔的。r
夜里下了点小雨，地上有些潮湿，路边花池里的花挂满了花蕾，还没有来得及开放；绿绿的叶片上还有没掉下去的雨珠，在和熙的阳光下一闪一闪，晶莹剔透，十分好看；燕子在空中飞翔，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又穿过高墙上的电网飞了出去、一会儿又飞了回来，那么自由，那么悠闲。r
大自然多美，春天的阳光多温，多柔！还有那花，那燕子。尤天北想。r
其实，这一切并不与过去有什么不同，春天的阳光本来就是温柔的，大自然本来就是美的，无私、公平的。无私是永远地奉献，没有指望收获；公平是对每个人都一样，没有偏爱，不会薄此厚彼。还有那燕子，那花，总是那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多好！多美！过去怎么没有想到呢？春天还是春天，阳光还是阳光，花还是花，燕子还是燕子。这些似乎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对尤天北来说感受却大相经庭。r
老警察在前面走着，步子放得很慢，但却很坚实，一步一步的投地有声。他仍然没有戴帽子，稀稀拉拉的头发仍在晨风中倒来倒去，头顶上的皮肤仍那么白得发亮，只是尤天北没有了昨天那种伤感-――无论是对老警察还是对自己。他的心情仍然沉浸在对春天的思考，对温柔阳光的渴望，对燕子的自由自在，对花的世界的溜涟之中……r
他们没欺负你吧？老警察边走边问。r
没有。r
尤天北收回思绪急忙答道。r
那就好！这些人很坏但也很可怜，可怜得不知为啥犯罪！r
老警察像是自语，又像是对尤天北说的。r
是。r
尤天北答道。r
但你不同，你啥都知道。r
对，我啥都知道。r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人想通了就好了，就怕想不通。r
老警察说。r
是的，就怕想不通！r
尤天北说。r
听说你当过兵？r
老警察问。r
是的，二十多年。尤天北说。r
啊，那就好，那就好！r
啊？r
人生太顺了也不好，命运很重要。r
是的，命运很重要。r
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
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
尤北羽又重复了一句。r
老警察交接完，看了尤天北一眼，便进里屋去了。尤天北也看了老警察一眼，心理涌现了少许感激，看着他进屋时有点佗的背影，还有那雪白的头皮，亲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