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曰孤木山,也不知谁取的名字,显然名不副实。孤木山古来险峻,山间茂林密布,虽说人迹难寻,但一时间的虫鸣鸟叫声,也是极为热闹。
而在这孤木山下,也不知道从何时修了一座小木屋,里面住着一老一少,多年来周围的樵夫渴了过来讨杯水喝,小孩咿咿呀呀憨态可掬,显得十分热情,而老头总是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除却小孩贪玩磕到碰到,像是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分不出清楚穿了多久了,须发皆白蓬松凌乱,如果打理一下也许会显得仙风道骨一点,偶尔会凝视天空,嘴里念叨着什么,但声音沙哑,即使耳聪目明的小孩也很难分辨的清楚。
“爷爷……果果,爷爷……我要吃果果。”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声音清脆,宛若铜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木屋前不知名的野果树,树上枝繁叶茂,硕果颇丰,微风吹过,一颗果子就从树上掉了下来,恰好落在小孩附近,鲜红透亮,看着就觉得香甜无比。
小孩弯下腰,稍稍用了点力气捡起了令他垂涎的野果,在衣角上仔细的擦了擦,用自己的小贝齿将果子磕烂的部位,轻轻咬下来吐在了地上,准备完这些,小孩才小心的吃了一口,野果细嫩清脆肉质鲜美,小孩的口水与果汁相互交融着进了肚子,模样可爱无比。
就在此时,老人的声音传来“飞儿,果果甜么?哈哈哈……来,过来……给爷爷吃一口?”甚是沙哑。
“爷爷吃!”小孩奔着跳着来到老头所躺的藤椅旁,递过刚咬一口的野果,颇为懂事。
“甜,真甜!来,换飞儿吃了!”老头爱溺的摸着小孩的脑勺,望向野果树,皱褶的脸上露出一股欣慰之意。
“爷爷……”小孩吃了一口野果,还没咽下去。
“爷爷,飞儿以后天天给你摘果果……嗯,换爷爷吃!”又将果子递给老人,画面带着无尽的温馨,定格在一瞬。
几年过去了,小孩也从咿咿呀呀憨态可掬的稚童,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樵夫们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见他在溪水中抓鱼,林子里掏鸟,时间久了,也会帮年长的樵夫将柴禾背下山去,聊一些日常的琐碎。
孤木山地势奇伟,物种繁多,其中隐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但多年来此地一直也没有过妖物害人之说,具体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一日,老人将少年叫到身前,眼中流露出不舍与怜爱,声音愈发的沙哑。“飞儿,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咳咳”,少年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走近一看,老人脸色阴暗,苍白中透露着一丝死灰。少年慌忙失措,“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别吓我……”少年的样子着急坏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人看着少年,眼眶湿润,“飞儿……爷爷放心不下你呀……爷爷大限将至,你不要怕,来……擦擦眼泪。“用粗糙的手轻轻抹去少年眼角的泪痕。
“爷爷已经活够了,但苍生还没有,苍生皆苦,渴望有人驱走黑暗,你要记住,能力越大肩负的责任就越大,苍生不易啊!”
少年不是很理解老人所说的含义,但似乎是想让少年肩负什么责任,少年用手抹了抹鼻子上的泪水,抽泣着:“爷爷……飞儿什么都答应您……飞儿保证以后不再贪玩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飞儿只要您不要离开我,爷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乖孩子,别哭,你这一生,充满着变数,谁也没有办法去干预,十八年了,这是定数,爷爷能陪伴你的时间,也就这么多了,今后希望你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要为我所累,后山的山洞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照顾好自己……”老人随后化成一阵光雨,飘散在群山之间,宁静祥和中带有丝丝悲戚,奇怪异常。接着整个孤木山猿鸣虎啸,像是在为老人送行一样,尤其是后山传来的声音格外的凄厉。
少年失声痛哭,仿佛心被搅碎了一般,疯狂的想要抓住空气里爷爷的气息,可老人的一切早已经随微风飘向远方。一时间,十八年的滴滴点点涌入少年的脑海,呆呆的坐在原地如同失了魂。三天三夜起行前往后山山洞,只见地上留下几行俊秀的小字:前夕若梦,觅亦无踪。几行清泪,四望空空。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蹒跚着,后山传来一声虎啸,少年便加急了脚步,来到洞口,发现一位中年大叔,脸型稍显英俊,眸子奇亮无比,似乎是在等他。
少年微微一愣,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害怕的神情,朝着大叔走去,少年相信眼前的大叔会知道有关爷爷的讯息,大叔看着少年,凝视了一息,眼中露出一种复杂的亲近之意。大叔走近少年,雄洪有力的声音传来:“少主,来!我们走!”,少年有些好奇,静静的盯着着大叔,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
“爷爷,不在了……不在了”。少年醒来眼神空洞的望着洞口念道。
“少主请节哀”中年男子安慰到林飞。
少年身体虚弱,有气无力,“少主?……你是谁?”
中年男子回答:“我叫虎桀,是你爷爷的奴仆,能追随主人,我不枉此生,主人临别之际,将你托付于我,他曾说,若你想平淡的度过一生,让我守你百年无忧；若你不甘平凡,让我倾尽全力教导你修行之法,如苍天不负,有朝一日一飞冲天,继承主人遗志,救众生于水火。”
林飞在经过亲人离世的痛楚之后,表现得十分镇定,问:“你和爷爷都不是凡人,对吗?书上说你们是仙人,可为什么?如果爷爷是仙人,为什么也会死?我又是什么?我会死么?”
虎桀略感诧异,答道:“仙人会死,也不会死,你会死又或者不会。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少年没有听懂虎桀话里的含义,又继续问道:“爷爷一直都叫我飞儿,可爷爷膝下无子,我又无父无母,那我从何来?
虎桀微微皱眉:“主人说你可姓林,定又一番深意。至于从何而来,我就不得而知了,这是主人让我交给你的《大荒经》,书中可能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虎桀从怀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古书交给林飞,便走向山洞之中。
林飞拿起《大荒经》,只见大荒经三字雄洪有力,非有大志者不可书写,书皮似木质,光滑细腻无比,握在手中,只觉灵台豁然清明。
书的第一页写到“大荒经——凡大荒事物,无一不具!”林飞感叹:“好大的气魄!那定要仔细看看我究竟是谁?”话音刚落,只见书中出现几行字“林飞,男性,十八岁,父母不详,种族不详……”,此书竟然不用翻读,可以直接感受到使用者所提的问题,然后给出书上记载的结果,林飞大感神奇,不过好像除了姓名年龄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有用的信息,林飞感到丝丝失望,对自己的身世之谜愈发疑惑,或许此书的作者想隐藏些什么,仅仅是不想让林飞知晓自己的身世?还是林飞本身就是个秘密?
林飞不肯接受这个结果,躁动异常,将书扔在了地上,心情起伏不定,一时缓不过神来。
数息过后,林飞的心神渐得平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拿起书问道:“爷爷是谁?”书中泛起一丝白光,出现一行字:“枯木道人,上古强者,此书作者!”。
林飞的脑海突然像炸开了一样,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竟然是上古强者,越想越觉得恐怖,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想要逃离这一切,疯狂的冲出了山洞,来到小木屋前,看着爷爷经常躺的藤椅,想起爷爷离开时同自己说的话,以及这十八年生活中爷爷对自己的宠溺,心道:“爷爷不会骗我的,不告诉我,肯定也是为了我好。”心中对爷爷又多了几分歉疚。
随后在前几日自己写的小字后面加上“此情从容,朦胧无声。一缕痴念,飘呼西东”大步向后山洞府走去。
捡起洞口的《大荒经》,捧在手里,然后跪倒在地,大声喊道:“请叔叔教我!请叔叔教我!请叔叔教我!”
三声过后,虎桀从山洞缓缓走了出来,问:“你可想好了?修行一途,一旦踏进去,将无路可退!”
林飞坚定的答道:“请叔叔教我!”
虎桀一动不动的凝视林飞,随后放声狂啸“哈哈哈……”振聋发聩。
“少主快快请起!”虎桀扶起林飞。
随后郑重庄严的犹如宣誓一样:“少主再上,请受虎桀三拜!”
“第一拜,为主人后继有人而拜!”
“第二拜,为苍生有望而拜!”
“第三拜,为虎桀有主而拜”
林飞无法阻止这三拜,待虎桀拜完,微笑道:“叔叔,我们从今以后谁也不拜谁,可好?”
虎桀微微看了看天际,沉思起来。许久,道:“少主承吾三拜,定不负吾之所托,如此,虎桀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