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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谷神不死


还要再讲么?接下来便是“谷神不死”一章了。这一章所写的,便是关于修行的,却不是很好说。程鹏心道:“就是吃饭和呼吸的那点儿事儿,有什么好讲的?还是算了吧!总感觉很白痴的样子!”r

所以程鹏便决定不讲,说道:“不讲了,今日不讲了,我有些累,你们继续。”程鹏说完,便是回房。r

关上了石门,合衣躺进了棺材,程鹏的心中忽而生出一种安宁之感。r

程鹏睁着眼不动,心下却不由在想那句话:r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用之不勤,绵绵若存。r

这话却也不难解释:r

谷为水谷,谷神者水谷之神也,为脏腑耳;玄者也奥,牝为母也,玄牝之意,人之根本也;用故用也,不用则腐,勤则损也,故不勤;绵绵者,不绝。r

故而此句之意,便是说的脏腑为性命之根本,性命之根本,便是我存于天地之根本,人之一身,若想长存于天地,便要做到用之不勤,绵绵若存。但这样的简单,却让程鹏想了很多,越想便越觉不简单。r

思绪漫长的不知归于何处。r

程鹏暗道:“脏腑,脏原来是写作‘臓’的,是藏的意思,腑这个字倒是没什么说的,意思大概有腐的意思,还可以解释为‘釜’,也就是大锅!”r

心念电转。r

程鹏越想越顺……r

思想间,石室忽的一暗,想是灯没了油的缘故。r

“人活着便需要足够的卡路里!”r

“卡路里来自于食物!”r

“食物的消化依赖于消化系统!”r

“消化系统……”r

程鹏越想越多,思维更加活跃,许多的知识跃然而出。r

黑暗中他平静的呼吸。r

恍兮惚兮。r

亦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阵叩门响,将程鹏惊醒。程鹏楞了一下,暗道:“我这是想了多久?莫非已经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么?”边是想着,程鹏便出了棺材,开了石门,见李诗雅正站在门口,便道:“诗雅?”r

李诗雅抿着嘴,小声道:“老师,该吃饭了。”r

程鹏一笑,道:“还是粥吧?”r

似乎李诗雅除了熬粥之外,根本就不会做其他的,程鹏心道:“看来还要教诗雅一些其他的饭菜,要不然这顿顿喝粥,非把人喝软了不可!”一想那种天天喝粥的日子,程鹏脸都要绿了。r

李诗雅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嗯。”r

程鹏道:“等我再教你几样……走吧,先去吃饭!”r

程鹏大步出门,李诗雅跟在后面。须臾便进了厨房,李诗雅去盛饭。程鹏说道:“诗雅你在我对面坐下,我给你讲讲谷神不死!这一章今日我没有想好怎么想,那是讲给他们的,你懂么?”r

李诗雅惊喜道:“老师!”r

程鹏扒拉了几口粥,将筷子在身前虚画几下,念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用之不勤,绵绵若存。在这里,谷神便是指的脏腑,玄牝的意思,便是根本,后面的等下再说!”r

李诗雅听的认真,便忘了吃饭,端着碗听着,等程鹏顿住了话头,说道:“老师,谷神怎么是脏腑呢?”r

程鹏问:“诗雅,你可听人说过‘五谷杂粮’?”r

李诗雅道:“这个却知道。”r

程鹏一笑,说道:“所以啊,你的脏腑,便是谷神了。你看,现在咱们喝粥,粥进了肚子里,经过腑器的腐化,便会生成水谷之气。而水谷之气会进入五脏之中,而后运行周身,所以人才是活的……”r

“哦?”r

“所以谷神不死,人便是活的,这是人活的根本!”r

“玄牝为何是根本的意思呢?”r

“玄,是玄奥,不能理解的意思;牝是母的意思,比方说牝马,说的就是母马。所以这两个字结合在一起,便是根本了——你看,一个人的出生要十月怀胎,然后才能被生出来,成为独立的生命,这岂非就是根本了?”r

“所以这段话的前半句,便是脏腑是人生的根本,对么?”r

“不错。”r

程鹏点点头,李诗雅对这些的理解还是很快的,一点就通。r

李诗雅想了想,又问:“这些很简单啊,为何不能给那些……讲呢?”r

程鹏道:“因为这涉及到了修行的根本。”r

这一段话的本身,便是修行的根本。r

李诗雅吃惊不已:“啊?”r

程鹏淡淡一笑,指了指李诗雅的碗,说道:“快吃吧,边吃边听。不然我就不说了!咱们先说后半句,用之不勤,绵绵若存。我一直告诉你,练功不要太过勤勉,过犹不及,要多想想,这便是这里的道理!”r

李诗雅正下了一口粥,忙咽下去,说道:“不会吧?”r

程鹏道:“怎么不会?这就像是门一样,你天天开门,关门,这样门就不会坏,可以一直用下去。但是倘若你开门关门太过频繁,那门就会损坏,但是你若是不用呢?那样门就会腐朽……”r

李诗雅问:“这就是‘用之不勤,绵绵若存’么?”r

程鹏道:“是,就是这个道理。诗雅你理解的很快……这其中的因果,便是这样的——因为用之不勤,故而可绵绵若存!”r

李诗雅道:“我明白了,老师。”r

程鹏已经吃了好几碗粥,不论味道如何,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r

李诗雅才是吃了一碗饭,却有些心不在焉。r

程鹏放下碗筷,很舒服的揉了揉肚子,但笑道:“若要谷神不死,必要谷神不伤,所以吃饭要吃好,不能饿着,也不能太饱。诗雅,你这样吃可不行啊……我真的不讲了,等你吃完了咱们再说!”r

李诗雅委屈道:“人家吃就是了。”r

李诗雅忙是拔饭,心里想着等下听讲,所以便吃的快了一些,一会儿工夫便吃完了。又舀了一碗,吃过,才罢。r

李诗雅希冀的看着程鹏,意思是说:“老师,这下可以讲了吧?”r

程鹏却又一指吃过粥的碗筷和锅。r

“先去洗了。”r

“哦。”r

李诗雅郁郁的去洗碗。r

程鹏看的一笑,心说还是一个孩子呢。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李诗雅洗完了碗筷,刷完了锅,才道:“恩,这些杂事做完了,我便给你讲讲着这段话和修行的关系吧,我为何又要说这是修行的根本!”r

程鹏略是一顿,斟酌了几句言语,便讲道:“这还真不知从何说起……气在天地之外则包天地,气在天地之内,则运行天地。气在人体之外,则包人体,气在人体之内,则运行人体,这几个气,却不同!”r

李诗雅问:“什么不同?”r

程鹏道:“举个例子来说吧,气在人体之外,所指的是天地之气,而气在人体之内,指的则是水谷之气。而水谷之气,我适才也说了,天地之气,便是呼吸的气,随着血液运行于周身……”r

李诗雅吃惊道:“想不到气还有这么多种!”r

“水谷之气又名为精,天地之气则是气,精气相合,便是神!”r

“好复杂……”r

程鹏嘿然一声,道:“这也算复杂?水谷之气谓之精,如脏,则成五气,有的以金木水火土而名之,有的则是用营、卫、上、下、宗来命名。而修行之中,一向便有五气朝元的说法,那五气,在我理解,便是这五气……”r

李诗雅问:“五气朝元?”r

程鹏道:“恩,腑器的作用,便是腐化五谷,而出水谷之气。而脏器的作用,便是藏水谷之气……”r

“哦。”r

“五脏所藏水谷之气,因其功用不同,故而也彼此不同,有的要生骨髓,有的要强骨骼,有的要生毛发,有的长筋肉,故而需要定名。若以五行而论,那便是肺为金气,心为火气,以此类推……若以营卫而论……”r

程鹏胸有成竹,娓娓道来,这本就是一些简单的中医理论罢了。他看过几页,故而也能记得。r

谁又会嫌弃知识多呢?r

程鹏细讲了一番脏腑的功能、五气的生成,时间却已经不早了。李诗雅虽然认真,却也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冒,听的晕乎乎的。程鹏觉着无奈,便道:“今日就讲到这里吧,你若想听,明日我继续给你讲,若是不想听,以后便不讲了!”r

李诗雅低头应了一声,也不多话。r

程鹏叹了口气,心道:“大概这些理论,毕竟比不得法门来的直接吧?诗雅啊,你可要知道,这些才是基础!”r

程鹏心中有些无奈,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李诗雅却并不想要。带着几分的失落,苦笑一下,程鹏道:“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的,就这样吧!”r

程鹏出了厨房,朝自己的石室走去,心下有着一些失落。r

他为此花了多少的精力,却不得重视。r

哎!r

回了石室,点了灯,程鹏脱衣躺下,看着石质的屋顶发呆。r

灯熬完了油,忽而一亮,灭去。r

石室忽而暗了。r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困意袭来,他便闭了眼,沉沉睡去。r

自在法自然的活跃了。r

卧虎功默然的雷音隐。r

黑暗中多了一层光,落在睡去人的身上!r

就像是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成衣。r

衣上似有花鸟虫鱼,山川流水,轻轻的活动……那却是程鹏肌肉的纤维,骨骼的暗影,血管的映像,随着脉搏律动。r

夜无声,死寂的静。r

石室中无鼾声,却有雷音若存,恍恍惚惚,绵绵若存。r

雷音熄。r

程鹏在黑暗中张目。r

石室虽然黑暗,但他却模糊的能看到一些影子——石室中,一切的景象,就似乎是在黑色的画布上画了几笔黑色的线条,模糊的可见,却又抽象。程鹏吸了口气,暗道:“又一天,这日子过的真憋屈!”r

漫无边际的乱想了阵,程鹏坐起身来,就着黑暗穿了衣,自棺材中出来。拿起青锋剑挂在自己的腰上,便要出门。r

每日早起晨练,已然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习惯便很难改。r

而且这样的好习惯也无需去改。r

程鹏推门便要出去。r

他一抬腿,刚刚迈了一步,忽而便停住了。r

他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r

很硬!很滑!却不是石头……似乎有些像是蛇。r

程鹏皱起了眉,低头看去。r

蛇他不陌生,小时不知抓过多少。r

但他一低头,还是吃了一惊。r

蟒蛇。r

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蟒蛇。r

程鹏收回了自己的脚,细细看去,那蟒蛇拦着门的一截躯干是灰黑的,上面有些黄色的圆圈形斑纹,大概有拳头大小,中间则是绿色的斑点,如是核桃。他暗道:“蛇是怎么进来的?拦着门也不是个事儿啊!”r

程鹏喃喃道:“这么个大家伙,怎么弄出去呢?”r

他先将石门关了,开始冥思苦想。r

“蟒蛇按说是生活在山林里的,大概是外面落了太多的火山灰,原来的地方没法呆了,所以才跑这里的?”r

程鹏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r

“怎么办呢?”r

程鹏开始思想一些和蟒蛇有关系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将蟒蛇给从主墓室弄出去,不然就真麻烦了。r

似乎看过的电视节目里,越南人是直接几个人将蟒蛇给抱出去的啊。r

难道要抱出去?r

“算了,我小心一点儿,能拖出去最好,再不济就宰了吧!”r

程鹏一咬牙,便定下了计划。r

程鹏再打开了石室门,迈过了横在门口的蛇躯,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再去看门口的蟒蛇。这条蟒蛇就靠在墙根,身体很直,大概有三丈多长。程鹏不由吃惊,暗道:“好家伙,这么大个儿……”r

程鹏慢慢的靠近蟒蛇的尾部,轻轻抱住了蟒蛇的尾巴,便使劲朝着出墓室的甬道口拖去。r

那蟒蛇的身体很重,程鹏一拖,边挣扎起来。r

才是拖到主墓室的正中,程鹏便出了一身的汗。r

程鹏暗道:“好大的力气!”r

一点、一点、又一点。r

喘气的功夫蟒蛇已经艰难的回身,硕大的蛇头对准了程鹏的方向,两侧的眼睛透着一股冷血动物特有的冷漠。r

蛇信一探,蛇头便借着躯体扭动之力朝程鹏射来。r

“靠!”r

程鹏一惊,忙一个窜步。r

蛇头窜到了程鹏刚刚站着的地方,便是力尽,重新扭动了一下身体,便再次将蛇头对准了程鹏的方向。r

程鹏一步一窜,便是一丈,想要靠近蟒蛇的尾部。r

蟒蛇只是头颅微动,盯着程鹏。r

蛇!r

谋定而后动。r

一击必杀。r

这条蟒蛇刚刚抓了一个程鹏的停顿,攻击了一次,却扑空了。现在程鹏却不停的动,所以它便找不到合适的机会!r

但程鹏此刻也是郁闷——他不能停顿,不然蟒蛇必定进攻。r

若是被蟒蛇缠住,那他就死定了。r

窜步之间,程鹏拔剑在手,心中已经有了对策:r

若是拖不出去,那便宰了吧。r

再拖下去他便不行了——人怎么能和蛇比耐性?r

程鹏朝着蛇的尾部一窜。r

一窜便一剑。r

靠近蛇尾的一处忽而绽开了一朵血花。r

蟒蛇吃疼,蛇头骤然一弹,闪电一般朝程鹏冲去。r

程鹏侧了一步,平伸了剑,而后前窜一步。r

靠近蛇头的地方绽开了一条更大的口子,足有半尺多长,红的血正流出来,染红了青锋剑的尖端。r

程鹏脚下不停,一步一直线。r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因为最短,故而最快——比蟒蛇快。r

蟒蛇身上绽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r

程鹏又是一剑,人却已经到了墙边,蛇头再来。r

蛇身的一段忽而有两道口子连在了一起,中间绽出了大片的白肉。白肉上并无血,那口子随着蛇头的一窜,竟然从中断开,形成了两截。r

程鹏看的眼一亮,嘿然道:“这就对了,没了鳞的蛇,还不就是一团白肉?”r

蛇头只是窜了半下,便停住了。r

白肉触在粗糙的石板地上擦出了血,疼的它不得不停。r

程鹏靠着墙喘气,深深的呼吸,浑身是汗。r

程鹏的眼睛注视着那蛇,毫不敢松懈。r

此刻,那蟒蛇的战斗力已经不及刚才的一半,但战斗却还未到结束的时候——那蟒蛇还活着,所以程鹏还危险。r

蟒蛇轻轻的蠕动一下。r

地上粗糙的石头颗粒擦的白色的蛇肉染血,红了一片。r

蛇依旧在动。r

不停的动。r

程鹏深深的呼吸,平复自己有些湍急的心跳。r

他看着那蟒蛇的眼神中有了一些怜悯!r

“你说何苦呢?要是让我把你拖出去,何苦有这样的境地?”r

这个念头一生,便再灭去。r

此时外面的环境如何,他心知肚明。r

这条蛇倘若有的选择,又怎么会来到这里?r

他心有所感,若有所悟:r

人,是何等的残忍?r

便是他也一样残忍!r

程鹏不再想,捉紧了手中剑,斩出一线青光如电。r

“嗤啦——”r

程鹏窜出一步,略是蹲身。r

一剑正好斩在蟒蛇的白肉处。r

于是那蟒蛇便一剑两段。r

一段在尾。r

一段在首。r

首尾已经分离,却都在挣扎。r

蛇尾在剧烈的跳动,在地上擦出了大片的森白。r

蛇头也在挣扎,摩出了道道的血。r

程鹏一步窜回了石室,关上了石门,不想再看下去——也不知那首尾两端的蟒蛇能挣扎多久?r

但它终究是垂死挣扎了。r

程鹏深吸口气。r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