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提着袋子汇入转经的人流中。
“扎西罗布上幼儿园要交钱吗?”央宗问我。
“一个月两百三,还算好,这已经是很便宜的幼儿园了。”我说。
“一个月就要两百多?”央宗吃惊地看着我。
我突然后悔了。一个月两百多块钱,对于老家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孩子上幼儿园又不是上学,不是必需的教育,在央宗看来,这应该是很大的浪费吧?
“家长让他上这么贵的学校,真是疯了。”央宗喃喃自语。
我不知说什么好,眼睛越过转经人的头顶看着远处谌蓝的天。“拉萨的幼儿园都是这么贵。天天的那个还算是便宜的了。”
“两百多啊,一年就可以买头牦牛了。”央宗说,看着我就像看什么怪物一样。“你为什么不劝阻他?挣钱多不容易,就不能节约一点,家里明年要修房子呢。”
“我……”我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没有劝他,是吗?你们在拉萨,根本就想不到家里有多需要钱?村里好多家里都买拖拉机了,又开始盖新房,我们家男人这么多却还不如别人家,你们不难过吗?”
“不是,央宗。家长也说要买拖拉机的,这次回去就买,修房子的钱明年也应该差不多了……”
“拉吉一个月还花不到十块钱呢。”央宗说,再次看了我一眼。拉吉是央宗的女儿,比天天小一岁。
“拉萨的孩子都……都上幼儿园的。”我说,心里明白央宗在想什么。同样是我们的孩子,天天和拉吉的生活相差实在太大了。“我跟家长说说,让拉吉也来拉萨上幼儿园吧?”
“算了,她来了谁照顾她?她又不是扎西罗布。”央宗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大步往前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有句俗话说:“一个锅里不能放两个瓢,否则叮叮当当的没法工作。”意思是说一个家庭里容不下两个女主人。女人的心眼小,整天碰来碰去的会不和谐。
我知道央宗并不是故意找事,她只是心里不平衡。同样的孩子,应该一视同仁的。不能因为天天在拉萨、拉吉在老家就对谁好些。何况,在央宗的心里,她始终认为天天是我的孩子,所以男人们才特别宠他。唉,两个女人,虽说是面对几个男人,但大家心里明白,最在意的始终只是家长,他的态度无形中也会影响到其他的兄弟。我和央宗的心情,能影响的不过是嘉措而已。
到口子上,见央宗在给拉吉买衣服,一口气买了三套。我知道她在赌气,为拉吉不平,不敢再说什么,伸手想帮她拿,她却把我拨开了,自己提着袋子向前走了。
看着白花花的太阳底下,央宗气呼呼的脸,心里突然有些内疚。她嫁过来才三年吧?黑了瘦了不说,脸上添了很多太阳斑。这是个勤劳的妇人,一心为家而奔忙着,甚至都来不及顾及一下自己的脸。那原本是自己应该担起的角色啊,那些活、那些锁锁碎碎的事原本应该是我干的啊,如今全压在央宗一个人身上。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