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在拉萨是我没想到的，她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更是我没有想到的。
在莲的家里看到那个粉嘟嘟的小公主水儿，有一对跟天天很像的眼睛，不会走路，才开始学说话，总叫一航阿哥“爸爸”，我们都笑她和阿哥真是有缘。
那晚回来后，天天不停地说着水儿妹妹这样水儿妹妹那样，正给她洗脚的扎西说：“谁是水儿妹妹？”
“好漂亮的阿姨生的，住干妈家。”天天说，把小脸凑到了扎西脸下，眉开眼笑的。“二叔，明天我们去请水儿妹妹来玩好不好？”
“你个小不点都知道请客了。”正看电视的嘉错回过头来问我。“莲家里来客人了吗？”
“好好来了，还带着她女儿。”我说，却见嘉错的眼睛极不自然地闪了一下，迅速转回头去。
气氛突然间安静得有些怪异。
嘉错对好好，不只“钻帐篷”那么简单吧？好好能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千里追他到老家去，应该爱嘉错的，只是他对好好呢？是不是也有了一份不舍？只是责任和义务羁绊着他？如果真是这样，嘉错才是我们中最可怜的人。作为家庭中主事之人，无论他个人心中有多大的盼有多深的怨，都只能放在心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自私一点都还有抽身的余地，而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
爱情对他来说，真是镜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所以，我不担心嘉错会跟好好走，央宗也不会担心他会离开这个家。
天天洗完脚，扎西准备抱他上楼时，嘉错站了起来。“我来吧。扎西罗布，今晚跟阿爸睡好不好？”
“我要和阿爸睡。”天天精神十足地向嘉错探出上身要他抱。
看着他们上楼，突然觉得今晚的嘉错有些不一样了。是因为好好吗？那个美丽的汉族女子，触动了他心底最敏感的神经。
嘉错很晚都没睡，黑暗中窗边一点烟火时起时灭。
单增边玛的男人接她们母女先回老家去了。不过我和单增说好，等到我们回去后一起陪她上山。
扎西开始揉制从老家带来的羊羔皮，说要给天天做件小袍子，老家冷，用得着。他还亲自去了帕廓街，买回棕色的缎子和一张水獭皮，开始飞针走线。
扎西的手是我家这几个男人中最巧的，针线活总是他干。我穿的靴子就是他做的，靴帮上还绣着吉祥图案。总是感叹那么小的一颗钱拿在扎西手里，怎么就那么听话呢？看见扎西搬着框子坐在院子的太阳底下，拿出水獭皮开始镶在袍子的边上，他拉动着长长的线的和细细的针在光影里的样子就像画儿一样美丽。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扎西，让我试试好不好？”
扎西笑着递给我。“小心点啊，别把手扎到了。”
我点着头，接过学着他的样子，针扎下去，另一面却正正地扎在食指上，大叫一声扔掉袍子，血珠冒了出来。
“魔女，痛不痛？”扎西一把拿过我的手指含在口里吸着。
“阿妈，阿妈，是不是痛啊？可怜的阿妈……”此一边玩耍的天天也扑进了我怀里，搂着我的腰，睁着大眼睛心疼地看着。
“呵呵，好亲热的一家子啊。”央宗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牛奶，看着我们阴阳怪气地说。
扎西嘿嘿地笑，放开我的手指，看没再出血，就把衣料拿了过去。“还是我来吧，你带天天出去玩，我下午就能做好了。”
“看扎西对你多体贴啊。我咋就没这份福气呢？”央宗说。
我站起来，一把抱起天天，想起她踢天天就来气。“这是福祖赐我的，我上辈子修得好啊。”
“是啊，我上辈子没修好，你上辈子修得好，所以男人们都疼你。既然佛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让你生个孩子呢？”央宗挑拌地说。她却不知，现在的我因为了有天天，能不能生孩子到不再放在心上了。
“佛祖不是给了我天天吗？”我说，毫不在意地看着她。“现在我知足了，有这么可爱的儿子还有体贴的男人。”
“可惜不是自己生的，要是他是你自己生的不是更完美吗？”
“家长给他报了户口，他就是我的孩子了。”我说，看着央宗。没有梳洗的央宗把袍子胡乱裹在腰上，衬衣皱皱巴巴的，发辫就像干枯的青稞杆一样了无生气。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啥呀？”央宗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想进屋。
见她走过身边，我伸出脚去一挡，她一下子爬到了地上，碗打得粉碎，牛奶撒得到处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