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知道这个名字,只有他这么叫我。
我迅速爬起身,鞋子都顾不上穿,赤了脚就往一边跑。
手臂被猛然拉住。
放开我,我不想见你。我扯着手臂大声喊着,不敢回头,却泪如泉涌。我知道自己对他是没有免疫力的。在北京的高楼里,在拉萨的阳光下,无时无刻忘记过。那样强悍的一个男人,靠近后就永不会忘记。藏漂群里有句话形容在拉萨的感觉,“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修改一下,“身在天堂,心在地狱”形容我和这个男人的情形是再合适不过的。
我们这样的女人啊,太阳下面说着性不重要,性不是婚姻的全部,性不是选择男人唯一的标准,可一旦你体会到了那种排山倒海如在云端的做爱方式后,再回到清凉如水的男人身边,还能身心合一吗?每个夜晚降临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寂寞挥也挥不走。
燕子,我看到你寄给天天的衣服了。他说,用力一带,我就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你滚,你离我远远的。不想见你,我不想见到你,你是魔鬼,见了你我就完蛋了,见了你我就死定了。你滚吧……我在他胸上胡乱打着,挣扎着想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怀抱,泪水不受控制地哗哗而下。
燕子,对不起,对不起……他死死地搂着我,不停地说着这三个字。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发神经才又来了拉萨,我说了要忘了你的,不想再跟你纠缠了。我们结束了,我结婚了,我有男人了,我生小孩了……
然后,我的唇被他堵住了。
他还是那么霸道,一点也不顾忌这是什么地方,更不顾忌我的心情,任我把他的唇咬出了血,就是不放开。
在带着血惺味的亲吻中,我终于软化成泥。
逃不掉的,该来的一直在前方等着,无论怎么挣扎,终究是徒劳。
想念这个人,想念这个身体。
嘉错一把抱起我,飞快向公路跑去。
从他的肩上看出去,鞋子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水波荡漾、天蓝如绸。
一个男人抱着个赤脚女人去开房,是不是很滑稽?
我们俩,都无法思考这个样子妥与不妥。只是想跟对方在一起,此刻、现在。
进了房间,他用脚跟磕上门,把我扔到床上,还没等我动一动就轰的一下如山般压了下来,直接把我上衣掀开,霸了我的乳房。不断地喃喃念着燕子……燕子……
三年了,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都渴望着能被他这么搂着这么要着。
搂了他的腰,柔软了自己,任他拿了去吧,让一切再度成谶吧。
接受着他的身体,那些疯狂的过往、那些深夜的后悔,在这一刻,都幻化成风飘散了。
终究是清醒过来了,看到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呵斥:好好,你在干什么啊?难道还要再来一次万劫不复吗?
然后,水儿清澈的大眼睛从天花板上慢慢溢了出来。我是个母亲了啊,怎么还能如此的放荡?猛地推开嘉错,飞快地穿上衣服,赤着脚开门猛冲出来,身后转来嘉错不断的呼唤声。
一个女人,卷发零乱,衣衫不整地狂奔在宇拓路的青石板上。
这个女人是疯子吧?看到的人是不是都会这么想?
是的,我是疯了,疯极了,就像奔跑在宇宙的黑洞里,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啊,让我看不清方向。
明知道再开始了就是遍体鳞伤,我为什么还要跟他去?明知道再多的坚持也不会把他变成自己唯一的风景,为什么还要为他神伤?好好,你是一个女人,你是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如此零乱?已经千疮百孔还不甘心吗?
跪坐在布达拉宫的转经道上,俯下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超、明、卓一航、嘉错,四张男人的脸交替闪过眼前。
青石板上的手指清晰地写着不再年轻。为何还要幻想?明知他的诺言,不过是激情之时随意的呢喃,却认真收藏?在孤独寂寞的日子不时翻出来晾晒,触目所及爱情的黑斑,泪水成行。岁月啊,是爱情的克星吧?一年两年三年,经年之后,容颜老了女人却期待爱情愈久弥香,风声水起的男人却把爱情葬在了风月场。从此只说着责任、只说着义务,给自己展转情场寻找完美的借口,再一次次谢幕一次登场。
哪管得了身后的女人以泪洗面?哪管得了身后的女人还在苦苦地等、痴痴地盼?
空了的窗,黑暗过去明天依旧收获一室阳光;
那空了心啊,热闹早以散了场。
女人啊!
太想一个人,恨不得他天天都有阳光。
太爱一个人,你必定换来一身情殇。
一个手持经筒,满脸苍痍的老阿妈走到我身边,弯腰把我扶起,再解下披肩裹到我肩上,瘦骨嶙峋的手握了我说孩子,起来吧,地上凉,布达拉宫天天都在这里,你今天拜它明天拜它都是一样的。
阿妈以为我是见到布达拉宫激动地哭泣。
却不知我在为自己放荡行为买单。
那个下午,我就跟在老阿妈的身后,围着布达拉宫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脚起血泡,直到泪水流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