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宗是六月份来的拉萨,她到的那天,嘉措吩咐边玛去车站接的。
扎西上班走了后,我再到隔壁把他们住的屋子打扫了一遍。其实早上才打扫过了的,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慌乱,不知干什么好就胡乱给自己找点事儿。央宗到时,我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和他们的说话声,然后听到隔壁的开锁声响起。
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空落。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对面屋顶摇曳的经幡,怔怔的,泪水流了下来。轻声哼起一首牧歌,越哼越大声,最后索性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哭过唱过,心里舒服一点了,回过身,蓦然发现嘉措靠在门边,正幽幽地看着我。
“你……回来了?”我赫然一笑,“还不过去,她到了!”
他不说话,点了一支烟,眼神凄凉迷离。
“她在等你。”我说,略略提高了音量。走到桌边想给自己倒一杯水,水却洒得到处都是。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应该这样啊!央宗是他的女人,来看他是理所当然的。再说,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属于我的一页已经翻了过去。他跟自己的女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我在这儿伤什么心?
我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嘉措……”我身子抖得厉害,想说点什么,却在什么都还没说出来时,就被拥进他温暖的怀里。这次他没强行吻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头顶上。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闭着眼,享受这片刻的温暖。
天知道这些日子我是多么渴望他的怀抱啊!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想不能盼,然而心却不听指挥,总是不由自主地怀念过去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记得在冲赛康那间小屋,他霸住我不让别的兄弟靠近,记得他抱着我俯在我胸前默默地哭泣,努力想掩饰的伤心却从喉间发出绝望的抽泣,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一一洗好做好,扎西也就下班了。
“央宗到了吗?”扎西脱了外衣,拿了毛巾打了水洗脸。
“到了。你洗完后去叫他们过来吃饭吧。我炖了牛肉。”
“好!”扎西放下毛巾去了。
我刚摆好碗筷,他们就进来了。
朗结直奔桌前,俯身闻着桌上的菜说好香好香,阿佳,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央宗见到我,点了点头,把手上的酥油递给我。
我接过,笑着招呼她坐下,男人们跟着坐下,边玛买了啤酒上来。
我不停地给大伙倒酒、盛饭。央宗吃得很少,说有点晕,胃也不舒服,我又熬了粥,按照我们的习惯放了盐盛了一碗递给她。她接过,埋头喝了起来。
在几兄弟中,嘉措的酒量算是不错的。那一晚却早早喝醉,躺在一边的榻上呼呼大睡,怎么都弄不醒他。看到央宗离去时伤感的目光,有些不忍。今晚,她是属于家长的啊。千里迢迢到拉萨,说是为了看病,实际上女人的心里最清楚,她都是奔着某个男人来的。只是因为有这一份期盼,女人才能熬过那长长久久的等待。
此情此景,我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站在门边不知说什么好。
央宗最终还是离去,朗结跟在后面,边玛留了我们家跟扎西一起打地铺。
月光如水,扎西和边玛的鼾声此起彼伏。而一边榻上的嘉措不时翻一下身,他也没睡着。
他的醉是故意的吧?只是想躲开央宗。是怕我难过吗?我转身,就着月光,见他在对面的榻上正幽幽地看着我,心里蓦然惊了一下。
我背转身,拉上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一连三天,嘉措都是早出晚归,回来时喝得酩酊大醉,脚步踉跄的窜进我们房间,倒在榻上就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