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好好的雨季

最终还是给卓一航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我真不是你想要的吗？他回。

我要不起你，我连自己都要不起，何况你呢？便关了电话。我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关系，两个男人，各有各的好。跟了卓一航，我的生活会舒适，但心会空落。跟了嘉措，我的身体会苦一些，心却会愉悦。相比较而言，心的愉悦却比身的舒适来得重要。一航，只能愧对了。让他忘了我吧，让他去别的女人吧。一想起这个，心竟有一点点的不舍。

一航，很快会有别的女人吧？

再度甩甩头，说好好，你是个坏女人，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会下地狱的。

在冲赛康口子上，碰到旅行者餐巴的侍者，他叫我姐姐，说好久没见你了，狼哥他们天天念叼你。

你就没念叼我吗？我说，不怀好意地看他。小伙子飞红了脸，我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露过广场，见到一身侠客打扮的“鸡毛”。穿着盔甲，背着弓箭，头盔和背上还插着长长锦鸡翷。“鸡毛”在藏漂的圈圈里是有名的人物，性格单纯，豪情仗义。每次都是骑车进藏，横穿大半个中国，骑车走遍了西藏，他的故事，在藏漂圈里传如神话。见很多人都在打量他，有老外干脆走上前，要跟他合影。

“鸡毛”来者不拒，神态自惹，坦坦然然。

每次见他都觉得，这是个生错了时代的男人，如果回去几百年，必将是名扬四海的江湖侠客。跟他打了招呼，问他几时回拉萨的，他说才回来，先来朝拜一下大召寺。

鸡毛，下一步去那儿？我问。

不知道，如果都计划好了，还有什么意义。他说。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大召寺闭上了眼。

看着阳光中“鸡毛”的脸，黑得发亮，微闭了双目，虔诚的祈祷。长长的翎在身上招展着，被阳光折身出各种光彩。他，真的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此想着，不仅是他，我、狼哥，我们一帮藏漂，那个又不是错生了时间，在上帝按排的生活轨迹里，我们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乐趣，所以才来到这里，在号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在雪山林立的大地之巅，寻找自己心灵的净土。没来之前，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想像并不断完善它的美丽，来后，发现这里的人也吃也喝也谈恋爱，生活中的日子并没离我们远去。无论出于那种心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解开禁固着我们身心的绳索，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歌唱。人生，能给我们如此放纵的时间并不多，好好享受这里的每一天，好好享受有缘每一个时辰。

后来还真跟莲去练过一次瑜伽，在轻缓的音乐声中，莲带着我们舒展身姿。最后放松时竟然睡着。醒后赫然一笑，说莲，这个看来不适合我啊。

那里不适合你？正在收拾碟片的莲转头笑。醒了？

我点点头，然后说这个太慢了，我喜欢激烈一些的运动。

你呀，总是给自己主观的定下位。好好，有时安静一下也是很好的，可以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我不想那么复杂的问题。此时的需要我明白，下一时刻的需要下一时刻再说吧。我说，然后穿上外套，跟她下楼。

如果我说我并不懂自己，可能别人会笑。但很多时候我确实不懂自己，有时我能关掉手机几天不出门，安安静静呆在房间里，上网、听音乐、看电影，有时我又一分钟都呆不住，燥狂得如要暴炸一般，到处乱窜，寻找刺激，寻找能打发时间的一切方法。这两个都是我，只是哪一个更真实一些，那一个更接近自己的灵魂，我却是不明白，日子就让我游走在两个好好之间，慢慢滑逝……

那玫小小的钻戒依旧躺在某个抽屉的角落，有时找东西时会翻了出来，丝绒的盒子，小巧玲珑的，下意识中也许就打开了，取出白色的、有颗钻石的圆圈套进无名字，大小仍合适，对着光伸开手指，看它发出潋艳的光芒。

钻石，世上最紧硬的石头，永远不变的色泽和硬度，因为此，女人便把自己对婚姻的幻想寄与它，想着爱情也能如钻一般，永远亮丽永远唯美永远保鲜。无论多么理智多么明白的告诉自己，爱情是不可永远亮丽永远唯美永远保鲜的，但爱情来时，却都这样的期望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着，甚至用这一颗有价的钻石来代表了它。

又下雨了，我把钻戒飞快的取下，放进盒子里，扔进抽屉的深处。坐在窗边的毯子上看雨丝从玻璃上滑落。顾直地以为，拉萨的天比别处高、雨也比别处干净。清清亮亮的雨水，流进泥土，滋润得花儿树儿枝壮叶美。

雨水和花儿，是不是也如男人和女人？既相铺相成又彼此分离。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买这么一个院落？在拉萨，就此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