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古典 > 藏婚(原名<情爱拉萨>)全文阅读 > 第42章:卓嘎:仁钦逃婚的新娘是我朋友

第42章:卓嘎:仁钦逃婚的新娘是我朋友


说起来没人会信,结婚快一年了,我跟自己的丈夫这还是见第二次。他太忙,忙得都忘了自己在老家还有个女人。谈不上夜夜等候,我的每个夜晚身子都不会空着,但是心会寂寞,空心的痛苦比空身的痛苦来得更直接一些。但是,我不能抱怨,甚至连不高兴都只能放在心里,无论是对嘉措还是他的其它兄弟,一团和气才是这个家庭需要的氛围。而这一团和气需要我去创造,和气是围着我这个女人产生的。

山路慢长,弯弯曲曲,如心事缠绕一般。几次看着他的背影,都想问他“燕子”是什么意思,又几次咽了回来。总感觉这个他在欢好时脱口而出的词不同寻常,但又怕了那不同寻常。也许,只是他只身在外,受外界影响的一个方面吧。相信那个多彩的世界,改变他的不仅仅是生活习惯,也许连潜意思都有别的文化溶入,比如这个词:“燕子”。

一路上,他话很多,讲他们兄弟的故事。他说他一直对不起扎西,作为家中的老大,当初本应他退学回家的,结果父亲却让扎西回家帮忙。他说他每次去上学,看见扎西背着牛粪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滋味真不好受。“我告诉自己,将来不能再让扎西受委屈,不能跟扎西抢任何东西。”

他说这话时,我们在一个山口休息。我在挂经幡,他坐在石头上喝青稞酒,我从经幡里探出头来。“你会跟扎西抢东西吗?”

“一直以为不会的。现在,我说不准!”他捧着酒杯,深思的看着我,总觉得那眼里有什么,待一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么大了,还像孩子一样抢东西,你们疯了!”我笑。

“有些东西可以让,可是有些东西想让都让不了!”

“胡说,又不是孩子,什么东西不能相互让一让呢?”

“你不明白的。”他把杯中酒一口喝干,过去解开缰绳,说:“女人,你能不能快点,我们该出发了!”

“这就好。”我把经幡的另一头的绳子几下子捆在石头上,走了过去。

他抱起我,要往马背上放。

“我还是没明白,你会跟扎西抢什么?抢家长当吗?”

“如果父亲愿意,我巴不得让扎西当家长,有什么好抢的!”

“那抢什么?”我搂着他的脖子,并没马上放开。

“抢你这个宝贝!”他眯起眼睛看我,顺手在我胸上抓了一把。嘴角吊起,开玩笑的样子。

“去你的,胡说八道!”我坐在马背上,调整好坐姿,挥鞭一抽,马儿就“嗒嗒”的往前跑去。

天黑后我们才到村东头的小寺庙。这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宁静依然。我跳下马,看着山下忽闪的灯火,突然想流泪。嘉措也跳下马,走到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山下。说:“这就是你的家?”

“嗯!”

那幢石头房子看得我热泪盈眶。想像着屋内的情形,母亲和嫂子肯定在厨房忙碌吧?父亲和哥哥们正在喝酒吧?奶奶呢?奶奶在干什么?应该在佛堂念经吧。我深吸一口气,带着牛粪味的空气溢满心胸,心竟有些慌乱。

我的家乡、我的母亲,你的女儿回来了!

我放开了嗓子,唱起那首以往回家时唱的山歌。

如我所愿,见到我家楼下的灯猛然亮起,一个人影飞快地冲了出来。

全村的灯都随着我的歌声一盏盏点亮。

“阿妈拉……”

我大叫着,飞快地冲下山去。

“卓嘎拉……”

阿妈的喊声里带着哭腔,也往山上跑。终于,在小路上,我和阿妈抱在了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爸拉、哥哥、嫂子都站在门口,眼睛湿润。

在进院的一瞬间,无意间抬起头,见小窗处,奶奶的白发一闪一闪的。

我回来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土地上,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好,仿佛这一年根本就没离开过,那些缠绕了一年的自怨自哀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家真好啊!阿妈什么都不让我干,让我陪着嘉措到处走走。我们反反复复地走在那些小路上,跟他讲我在此度过的点点滴滴,高兴时,我还给他跳个舞,唱支山歌。看得出,嘉措也很高兴,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少了很多,也不再老盯着手机发呆,他的眼光开始追逐我的身影。

儿时的伙伴都来看我,每个中午和晚上,家的天井都人来人往。嘉措拿出砖茶,一人一包,说着“不好意思,是个心意之类”的客气话。他们说我找的男人真帅,很懂礼貌,不像个放牦牛的。晚上,当我在被窝里告诉嘉措这话时,惹得他哈哈大笑,然后翻身压住我,不由分说的开始剥我的衣服,说:“现在我是放牦牛的了!”

仁钦和萨珍没见。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居然没来看我。仁钦家可能很忙,就要举行婚礼了,事情肯定很多。萨珍呢,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居然不来看我一下,不像话。心里骂着那个尼姑,一边跟嫂子闲聊。

“仁钦的女人跑了,听说那个女人还是你们那边的呢。”嫂子在捻毛线,突然说。

“什么人跑了?”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订婚的女人啊。仁钦父亲本来是准备望果一过完就让儿子结婚的,结果女方看不起他们家,跑了!”嫂子带笑的说。

“啊?那女的……叫什么名字?”我眼起浮起琼宗逃婚前在温泉边说的话:“我不想接受他们的安排,我想好了,我要去拉萨!今晚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事,我想趁明天上山放牧时偷偷逃跑!”

天啦,不会是她吧?这也在太巧了点。

“听说,叫什么……琼宗的,反正是你们那边的!”嫂子头也没抬,继续捻着毛线。

“琼宗……真是她?”我喃喃。

“你认识?”嫂子吃惊地抬起头。

“认识,琼宗是我们的邻居。”

“那个女人也太过份了,她知不知道,她这一跑,把仁钦一家弄得多丢人啊。他们家什么都准备好了,客人也通知了,他爸爸还请了乡上的干部,很多人把礼都送来了。丢人啊,女人突然跑了。”嫂子气愤的抬起头,说。“仁钦他妈气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可是这事也不能全怪琼宗啊。”我无力地辩解。可以想像这件事对仁钦一家的打击有多大。

“不怪她怪谁?既然订婚了,就得遵守约定。起码的规矩还得有吧?她一跑到是轻松了,仁钦家今后怎么办?新娘子逃跑了,这个笑话会背一辈子的。”

“我……算了,嫂嫂,这事跟咱们也没关系。别操那么多心了。”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琼宗逃婚一事,我是至始至终知道的。琼宗的痛苦没人会去考虑,可那痛苦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我们每一个女孩成年后都会经历的痛苦啊。但这个痛苦在家族面前,实在不值什么。在这些大山里,个人的幸福是建立在家族的利益上的,长辈的面子比孩子的幸福来得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