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蓝火以铺天盖地之势涌来,纵使是忧月,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火与水一相触,便发出震天的巨响,刺耳之极。忧月吃力地抵抗着火焰巨大的冲击力,未几,便已步步后退。
尽管她很想放弃,但一思及身后的村民,她便咬紧了牙关。早在4岁之时,她便深深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不愿再有人经历。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红眸的主人缓缓一笑,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至嘴边,轻念咒语,只是刹那间,所有村民昏倒在了地上。
身后奇怪的声响引起了忧月的注意,她回头,却被所见吓到了,愣愣地看着那个红眸女子,许久都无法回神。
那女子一头蓝得妖冶的长发高高地束于脑后,一双玫红若蔷薇的眼眸,肌肤是那种天然的古铜色,身上只着一件仅能包裹住胸部的白色无肩布衣,下身则为一条系着长腰带的白色短裙,外罩一件长长的紫色斗篷,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女子淡淡一笑:“孩子,你很不错。”
微微启唇,便不断地涌出鲜血,忧月皱眉,困难地开口:“你是谁?”她不像青岚的同党,但却拥有一双跟青岚一样的红眸。
“我非他同伴。”女子言简意赅,红眸扫过那片蓝火,稍稍一凝神,红眸旋即发出淡淡的荧光,那片蓝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忧月不由一震。别说念咒,连施术的手势都还未施展,那女子便将青岚的蓝火熄灭了,可见绝非普通魔灵师。
“忧月是吧?”女子又是一笑。
忧月傻傻地,只能点点头。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女子缓步走到忧月跟前,挡住青岚的视线,“对付他,根本不需任何力气。”
沉重的压力让忧月几乎喘不过气,现下终于得到放松,忧月再也无法抑制疲惫,缓缓跌坐在地上。
渐渐变得浑浊的黑眸怔怔地看着女子,忧月踌躇许久,仍是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救她?为何现在才出来保护村民?
女子深深看了忧月一眼:“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所以,想了解她,根本无需急于一时。
忧月还想说话,但满身的疲惫让她抵不住强烈的睡意,终是昏睡了过去。
“你怎么会有红色的眼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蓝火被轻易地灭掉,青岚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子的眼睛。
“我非鲁达族人,”女子容颜一冷,“只是祖先曾有来自鲁达族的人,遗传而已。”
“那你是什么人?为何插手我和这个女孩之间的战斗?”青岚怒极叫嚣。
不紧不慢掏出一条布条,女子淡淡道:“这个理由足够吗?”
青岚呆滞地看着布条上那个新月形的图案——这里居然有新月的人?怎么事前没有人告诉他?
“我只是不习惯将布条绑在手臂上而已,没想到却让你误会了,”女子摇了摇头,“虽然我离开新月城多年,但并不代表我已脱离新月。”
“……”青岚看着女子凌厉的目光,心底一凉,他不是她的对手。
似是看穿他内心的犹豫,女子笑了笑:“想逃?那你甚至还比不上被你打败的忧月啊。”
“该死!看招!”青岚气急,挥动着手中镰刀,飞快地朝女子冲去。
女子仍是满脸轻松的笑意,取出夹在腰带间的象牙折扇,算准了青岚的攻击,素手轻轻一抬,轻易地便抵挡住了青岚来势汹汹的进攻。
“你的程度也只到这里了,”红眸一寒,象牙折扇猛地被展开,“要是我以绯色对付忧月的招数了结你,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呢?”
青岚一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闻得一声娇叱:“风镰!”素手轻挥,折扇扇出的风竟化成一道道锋利的风之镰刀,气势凌人地朝青岚刮去!
青岚使出土刺作阻挡之用,但却被风镰轻易地切开,就像切开青菜那般容易。
女子笑意盎然,看着脸色渐渐发白的青岚:“成年之人,却选择童稚之躯,忧月输给你,也勉强算是情有可原。”
话音刚落,数十道风镰便融合在一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准确无误地劈落已经无力闪躲的青岚身上。
待风镰造成的烟尘散开,只见浑身是血的青岚已经颓然倒在地上,那双愤愤不平的红眸,死死地盯着女子。
女子不在乎地梳理着长长的发丝,慵懒扫视了一下逆光的洞口,绽唇而笑:“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时间静默了大约一分钟,一名男子率先从突出的岩石中步出。男子一头发丝闪耀着银光,浅蓝色的眼眸清亮却又让人捉摸不透,脸上那抹轻淡的笑容,衬托得他颇有几分邪魅不羁。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容貌同样出色的男孩。一个红发蓝眸,浑身散发出阳光的温暖气息;另一个白发灰眸,潇洒帅气却是那般的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呵,好久不见了,拟鞠,”女子轻轻弹指,时流和斗羽瞬间便昏倒,一如刚才的村民,“没想到,你的徒弟跟你相比,丝毫不逊色。”
拟鞠明显一愣,但他旋即冷静下来:“您怎么……”
他的话还没完,女子便轻轻打断:“我不想暴露身份,因为我暂时还没有回去新月的打算。”
拟鞠点头,目光触及女子身后的忧月:“她怎么了?”
“关于刚才的详细情况,我待会再跟你说,”红眸闪过一丝亮光,但只是一瞬,便已逝去,“忧月受了重伤,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我给她医治。至于这个叫青岚的男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好。”
*
忧月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她见到了一个红眸紫发的女子,那个女子漾着一脸温和的笑,在对着自己说话,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听不到那个女子在说些什么。
再后来,她就醒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拟鞠那个不温不火的笑容。
她扶着有些发疼的头,勉强地坐了起来,环视了下周围,才发现自己依然身处那个洞穴。
“老师,找到女厉鬼了吗?”看到时流和斗羽正在不远处熟睡,忧月不由开口问道。
“还没有,”拟鞠笑着递给她药,“你和青岚的战斗实在让人担心,我找到他们后,便火速赶了回来。”
他知道青岚的名字,那么是不是代表他看到了那个女子?那么,她见过那个女子便不是梦?
忧月皱眉,问道:“老师,你怎么知道青岚的名字?”
“我赶来了以后,让时流和斗羽帮忙照顾你和村民,就对他进行了审讯,”基于那个女子的要求,拟鞠并没有说出自己见到她的事实,“我们猜得不错,的确有人窥视这里的铁矿,不过那个女厉鬼好像并非他们搞出来的。”
“是吗?”头越来越痛,忧月紧皱眉头,不适地闭上眼。
“你还是继续休息吧,跟青岚一战,你已经受重伤,所幸没有危及生命。至于你的左手,已经替你接上了,只要这两个星期之内不要再受伤,便可恢复。”
“两个星期?!”忧月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拟鞠。
她虽然不是医生,但她很清楚自己受的是何种程度的伤,当青岚的拳头落在她的左臂时,她便已经知道,她的左手,是不可能再恢复的了。
“嗯,我替你找了个很厉害的医生,所以就没有大碍了,”拟鞠仍是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忧月,“接下来,你就好好静养吧。”他不由忆起那名女子为治疗忧月所施的术,代价之大让他惊诧。
“老师,你打算怎么做?”女鬼跟袭击村子的人无关,这是他们事前没有想到的,何况,他们的任务是对付女鬼,所以只要他们不想,他们大可不必对付袭击村子的人。
“我不主张干涉村民和袭击者之间的恩怨,”说着,拟鞠笑了笑,“不过,有个人坚持要保护村民到底。”
“斗羽。”忧月下意识地按住太阳穴,时流的性格断然不会多管闲事,只有斗羽有这份单纯的真诚了。
拟鞠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忧月的眼神变得柔和了点。他凝视着她,半晌,缓缓叹气:“忧月,成熟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缺点。”
忧月不解,抬眸直视他。
“你才14岁,有时候,表现得稚气点并不是坏事。”拟鞠摸了摸忧月的头,然后转身走向时流和斗羽。
忧月定定地看着拟鞠的背影,许久,才低低地自言自语:“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从来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