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独自留在更衣室里,他当然无法察觉藏匿在衣服堆里的李白。
又有个人从舞台上推到幕后的更衣室,他扮演的是主教,一身红色教袍。
“陛下,我们还要在君士坦丁堡待多久呢?”红衣主教向查尔斯恭敬地行礼。
“我们又不是在舞台上,托马斯,别再叫我陛下。”查尔斯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似乎在考虑着重大的事情。
“好吧,查尔斯。”托马斯脱掉红色披风。
“我们的人手不够,等他们都到齐了,再动手也不迟。”查尔斯把头顶上的皇冠取下来,放在大腿上,然后盯着它沉思。
李白发现两人的对话蹊跷得很,他仔细观察着皇帝和主教的扮演者,有种似曾相识的直觉。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罗宾汉回到更衣室。
“罗宾汉,你又被处死一次啦,哈哈哈……”查尔斯爽朗地笑开来。
“可不是吗!再次葬生鱼腹。”罗宾汉边说边解下脚上的镣铐,“这该死的镣铐一定要用那么重的吗?每一次都勒痛我的脚踝。”
“你现在解脱了,可以去酒馆里好好喝酒,找个漂亮的妞。”托马斯换上白袍。
下一幕开演,查尔斯和托马斯离开了更衣室,罗宾汉换了自己的灰色长衫,也不多逗留,径直出了门。
李白尾随罗宾汉到了歌剧院门口。
罗宾汉没去酒馆,他回到住处,完全不像个浪荡的单身汉。
君士坦丁堡的夜里,人迹罕见,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个时候走在街上是很危险的。
一身贵族装束的李白,在罗宾汉住处附近独行,俨然像个宿醉不归的富人。
黑暗中,李白感觉到有个身影从背后迅速靠近,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摇摇晃晃地走着。
尖锐的匕首顶在李白腰间,沙哑的威胁声贴着耳朵,“我的大人,交出身上的钱,然后你就可以安全地回家了。”
李白举起双手,用颤抖的语调说道:“我身上的钱都在酒馆里花光了……”
“你们这帮有钱的富贵老爷,身上一定不止那么点买酒的钱财。”背后的强盗将匕首用力地顶进一些,微微刺破李白的外套。
“别伤害我……我带你去取钱……”李白哆哆嗦嗦地求饶。
“我就不费那个力气陪你回家取钱了!外套不错,脱下来。”强盗命令道。
李白乖乖就范,脱了外套只剩贴身的长衫。
“把里面的衣服也脱了!”沙哑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戏弄的意味。
“这……大冷天的……我光着身子会冻死的……我身上这件衣服不值钱的。”李白背对着强盗,装出一副可怜相。
“转过身来,你们这些无耻的大老爷!”强盗训斥着李白。
李白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漆黑的夜色下,他只能感受到面前的强盗大概跟他一样高,有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胸口。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李白继续向强盗求情。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让你受点苦。”
“让我受苦对你有什么好处?”
“十字军从遥远的西方前往东方圣城征战,而你们,居然在东方的门户君士坦丁堡享受?”
李白仔细地分辨说话的这种沙哑声,这是刻意地发声方式,这个声音在歌剧院的更衣室里出现过——是罗宾汉的声音。
“罗宾汉……”李白试探着叫了那个名字。
对方突然陷入沉默,收回了匕首。
“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扮演的那个人,刚刚在剧目里被处死的那个……”
“你想戏弄我?”
匕首从身后架到李白的脖子上。
李白真切地感受到利刃的冰凉,不过它很清楚,罗宾汉不会轻易杀人,这时候他应该更多的是好奇甚至恐惧。
“我真的死过了,不信你可以再杀我一次。”李白知道百口莫辩,无奈地出此下策。
“你是个疯子!”罗宾汉放下匕首,瞬间移动到李白跟前,怒气冲冲地一把揪住李白胸口的衣服。
“我确实是个疯子,不过,你也不见得比我神志清醒多少。”李白任由罗宾汉摆布。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罗宾汉好奇地质问道。
“我一直都跟着你,后来就经过你住的地方,然后你就找上我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回家的路上有人尾随。但是你跟得很高明,我几次想发现你却看不到踪影。”
“我都说过我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不容易暴露的。”
“我经常在夜里游走,什么怪异的人物都见过,你最好不要寻我的开心。”罗宾汉松开手说道。
“罗宾汉,那你告诉我,一个死人如何证明自己死过了。”李白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你在试探我?”罗宾汉在揣测着李白的来意。
“试探你?试探什么?”李白从罗宾汉的回答中嗅出深藏的意味。
“不跟你兜圈子!是谁雇你来的,肯定是我上次死的时候,暴露了……”
李白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前的罗宾汉也是个杀不死的角色,他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看来我们是一类人,不不不,应该是同类,我们都不属于人类。”李白抖了抖长袍,弯腰去捡地上的外套。
“你果然不是个正常的家伙,这么黑也能找到。”罗宾汉惊奇于李白能在一团漆黑中精准地拿到地上的衣服。
“请你去酒馆喝一杯,怎样?你最好听从托马斯的建议。”李白说完往酒馆方向走去。
罗宾汉结结实实地愣在原地,他第一次感觉背上发凉,远去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幽灵?他迅捷地追上李白的步伐。
李白见罗宾汉跟了上了,他也加快脚步,罗宾汉紧追不舍,两团黑影迅猛地穿梭在君士坦丁堡大街上。
等罗宾汉气喘吁吁地赶到酒馆门口时,李白悠然自得地靠在门廊的石柱上。
“你还是挺快的,进去喝两杯!”李白率先走进酒馆。
罗宾汉喘着粗气跟了进去。
一股嘈杂声扑面而来,酒馆的夜里永远都是闹哄哄的。
两人挑了个角落相对而坐,妖媚的老板娘提着酒靠了过来。
“两个死鬼,喝点什么才会醉?”老板娘诡异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