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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基情以上 友情以下


我没直接莽撞的冲到两个人面前,躲在汉语言文学的书架的后,确保不被看见,我开始认真打量两个人。每层书架都存在一个足够我偷窥他们一举一动的空隙,我顺手抄起一本书,佯装在这里品读经典,不让过路的同学起疑我猥琐的行为。

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行为或多或少不太光明正大,但靖靖和女生在图书馆的这次约会,着实令我惊奇,尤其是他对面的那个女生,好像还是我们同班级的。我的惊奇的原因,不仅是对靖靖这个人的好奇,当我望向女生的脸部,我也惊奇他的品味。

我的大学,工科与理科的专业繁多,所以学校里的女生着实很少,学院贴吧上常年能看见单身的学长对此抱怨。而附近的北外和民族大学则情况恰恰相反,不仅都是女生挚爱的热门专业,还有很多异域风情的外国美女,额,我脑中竟突然闪过在咖啡店碰到的外教来。

听说别的学校的图书馆到了下午都要排队进来的,一些男生会自告奋勇的为女生占座以赢得其欢心。但这种现象我只是听说,因为我眼前的图书馆,放眼望去,大家几乎都是一个面孔,无论男生还是女生,脸上都是一副眼镜和不知疲惫的表情。靖靖面前的女生,除了眼镜和表情,还多了几分赘肉和青春痘。

两人此时都闷不吭声的专注着课本,靖靖翘着一条腿,不知道他的双脚跟着什么节奏,一直不断的颤抖着。上身淡蓝色的短袖印花衬衫,露出颇有肌肉的手臂,下身某款里维斯的深蓝牛仔和一双阿迪鞋子,工工整整,干干净净,着装倒是利落,惟独衬衫边角上印出的大花图案令我不太有好感。

我突然发现我偶然拿起的书籍,竟是一本,牡丹亭。难怪我对靖靖和他邻座的女生这么关注,是因为我手中一直拿着这本诉说爱情的模本么?我搁置了汤显祖,纵观这一层的书架,不觉心意荡漾开来,竟全是我梦寐以求的经典之作,心底不断的冒出幸福的气泡,这些书不就是我一直收藏未果的宝贝呐。

我胡乱的抽出一本底层的小书,是一本简约版的元曲选集,典雅而含蓄的语风,感觉略与宋词相近,却又有一种通俗俏皮的感受。我学着附近的那位仁兄,没有把书拿到专供阅览的沙发上,席地而坐!就可以开卷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关汉卿突然跃入眼前,就仿佛是一个通俗歌手带着他的成名曲在向我示意一般,不用多说,关汉卿一定是带着他的天净沙秋思出场的,枯藤老树将我的记忆带回曾经默背诗词的课堂,小桥流水唤醒我对翻译这句诗词的考试重现,最后那句“断肠人在天涯”,哎,我现在可谓在天涯否?背井离乡,求学在天涯。

呵呵,故作忧伤而已,书总是可以读到这种情景再现的幻境。我下意识的收起双腿,已经被我的屁股做的麻木了,立刻站起来放松一下。我猛然起身,抖动双脚,这个动作令我一下子想起了不停颤动双脚的靖靖,我找到刚才偷窥的地点,瞭望,竟然只剩靖靖孤身了,这样惬意的下午约会,女生走掉了,他为什么还在原地呢?

放下书,三步两步穿过埋头的同学,来到那张桌前。硕长而宽大的桌面,胡乱的散落着许多被取下书架的图书,但却无人问津的倒在一旁。靖靖将书放在腿上,低头读着,好像生怕与桌子产生任何摩擦似的,我坐在他对面,望着他不断抖动的脚。

他忽然从书中抽出一个眼睛偷瞄了我一眼,这一眼过后,他突然做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大为不解,比起这之前他紧张兮兮的看书动作,这笑容令我疑惑,我等他的解释。

他压着极低的声音,忽然说道:“我求你多坐一会儿!”

“多坐一会儿?不会打扰你约会么?我见刚才你不是找个女生陪你的么?她人呢?上厕所了?。”我玩笑着语气。

“我了个去,我是有多重口味会找她?我晕,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看会儿书,那女的自己找到我的,哎,我还不好意思说什么,一直忍受啊!终于特么走掉了。”

“我就说嘛,看你的样子,应该喜欢比较清淡的嘛。”我看了眼他的淡蓝印花衬衫。

他微笑不语,不住的摇着头,一脸虚惊过后的神情,他已经放下了刚才的书,取而代之的是一款Nokia滑盖蓝色手机,他不断的滑动屏幕的盖子,像是丝毫不在意手机的损耗,足以显示他刚才受到怎样的心理折磨。他忽然说道:“你现在坐下的位置,她刚才放了很多的屁。”

额,恶心!脑海中再次出现刚才女子赘肉横生的面孔,心中只有一句话:靖靖,你真是个忍者,这样的人在面前,你竟然一点也不想换个地方看书,真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我现在彻底理解了他为什么一直抖动着双脚,为什么不接触桌子而选择在腿上看书,我都明白了,不然我还以为他患有多动症。

他忽然起身,长舒了一口气,他个子不是很高,骨架偏小,但偏偏有一身的好肌肉。那件衬衫将他的身形很好的展示出来,这也难怪会有女生突如其来的坐在靖靖的对面,全楼层的男生我只觉得靖靖的穿衣是最有品味的,想到这里,我已经幻想到那女生坐在靖靖对面时,心底一定留着口水,泛着花痴的情怀。

“走,一起吃饭去。”他仍旧低声。

“对啊,来两杯,给你压压惊。”我打趣的说,我明知他是不喝酒的。

“哎,别再让我碰到那个混蛋,不然干死她!干死!”他的语气是俏皮的那种,双拳故作咏春的模样,冲着空气不断挥动。

出了门,西门外的麦当劳成了我们的首选,从他的点餐看,应该是酷爱甜食的家伙,单单各种水果派就点了很多。我回头,正碰见两个男生亲亲我我的在互相喂食,心生一种不好的情感,毕竟是第一次见,还不能习惯大城市如此开放的爱情观。

我捅了捅正在舔雪糕的靖靖,示意他去看那两个亲昵的男生,他们都穿着色调简单的中学校服,正在共用一只勺子,吃着朱古力新地。甜甜蜜蜜的好像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靖靖不作回答,但他对待两人的眼光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他看待他们,就像眼中浮现出那个图书馆女生一样。

他一口一口的舔着雪盖,我自顾自的吃着双层堡。忽然,他将另一份冰淇淋直直的递给我,问道:“你吃不吃?今天服务员给的量特别多!”

他的手臂悬在半空,我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因为周围的人的目光真在不约而同的注视向我们!我心中满是隐隐的不安,心想:你就算给我也低调一点啊!我不想被人当成GAY啊!更何况大哥,你穿个这么性感的印花衬衫,还这么卖萌的舔着冰淇淋球!

除了尴尬,我想不到别的词,我挥手拒绝,表示心领了他的好意。看见逐渐散向别处的目光,我终于安心的咬自己的汉堡。他突然问道:“你去图书馆干嘛?泡妞么?”

“如果你把书比喻成妞的话,我确实泡了不少。就算泡妞我也不去那里啊,我还怕有跟你一样的遭遇呢!”

“这倒是,以后这件事就别提了哈。对了,你知道咱班里有个很漂亮的女生么?”他突然眼光一亮。

“人都没认全呢,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这还用认全么?认脸就行了,咱班同学什么样子,我已经过目不忘了。”

面对这样的回答,我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连夸几声厉害,我说道:“看这意思,那你有目标咯?”

“嗯,算是吧,但那个女生不鸟我,我也没找到什么方法接近她。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含蓄的人,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我怎么和她搭讪呢?”

他的语气仍显俏皮,我思忖一下,决定为他想想方法,说道:“你可以邀请她一起自习啊?自习的理由够正当了么?”

“哎。”他一声长叹,极其无奈的说道:“这招我今天用了,他让我坐在她隔壁桌自习,说是想一个人用一张桌子。”

啊,我愕然,我又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有个放臭屁的女生在他对面自习,他还要忍受着坐在那,原来他有自己的故事。哎,不容易啊。我随口一问,说:“哪个女生啊?你说说,我看有没有印象。”

“长发飘飘的,身材棒棒的,但就是身高。。哎。。身高,跟我一样。”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有些无奈。我能听出他的不如意,拍了拍他肩膀,他一直都很俏皮的语气,却在说这一句时滑落成了一丝忧伤,想必是触动了心事。我仅能以坚定的眼神示意他加油而已。

“其实,我觉得你挺幽默的,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跟我说,一定帮你搞定。”我信誓旦旦的说出口,他倒不一定需要我帮忙,但我觉得这人有趣,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些事,当我们成为朋友的时候。

也许我们已经成为朋友,在他将冰淇淋递给我,在他认真的跟我说些心事时候,我能感觉到。出了门,我们一同回了宿舍,不得不说,我和他的身高比例还真是情侣档的身高,但我们并没有像那两个学生一样有那么冲动的爱情观,只是友情以下,基情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