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休沐。所以来报案的是尚书本人。陪同的是总捕头关易之,他今天穿着青衣捕快服,左手袖子上绣了三道金边。这三道金边是捕快的最高荣誉。比如候捕头他就只有三道银边。当然常宁只有一道,这是老爹的馈赠,至于其他的捕快?好吧,他们都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出现目前的局面。
老实说关易之对于老尚书亲自为了十两银子大发雷霆地来报案感到十分不解。五十多岁的老尚书发起怒来半百的胡须随着嘴巴张合一抖一抖。关易之看的十分有趣,一边不停地点头“一定照办,一定将之捉拿归案!”
候捕头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示意,关易之如释重担地出来。两人走得到一边,候捕头对着关易之的耳朵嘀咕两句。关易之面不改色地道:“知道了。这个案子还是你来查。不要让任何人经手,无论是还是不是!”候捕头苦着脸应声道:“是!”
候捕头面色不渝地回到屋子,常宁还在毕恭毕敬地站着等待。
候捕头挥了挥手:“今天起这件案子你不用管了。文书那里还有一件命案,你去接手吧。三天内我要结果。”
常宁躬身道:“是!下官告退!”
常宁一身轻松地来到文案的房间,县令大老爷不在。文案随手丢了份文书给常宁后就将他赶了出来。常宁回到位置细细一看。这个案子倒是很普通,附近村子的一个货郎从外地回到家里,居然发现妻子惨死家中床上,于是报案。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地上也没有血迹。当天也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凶手不是她丈夫就是奸夫!常宁肯定地想。他找到杵作,两个人来到停尸房。杵作开始验尸,过程很简单。杵作很快给出答案:妇人身体上只有两处伤口,手臂上和脖子上。脖子上的伤口才是真正的致命伤。杵作很肯定地说道:“凶器是刀具,很可能是菜刀!而且凶手毫无章法。”
常宁细细地看了眼尸体后,同意了杵作的看法。他叹口气回到家里休息了一晚。等天一亮就塞了个两个馒头在怀里,一路走一路吃,到了自己地盘,两个帮闲一脸疲惫地等着他。
三人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到了案发所在的村子。
村长家很好找,这就是帮闲的作用。找到村长后,村长带着他们来到案发现场。货郎在家,一脸悲痛地看着三人。
货郎道:“那天我回来的很晚,先敲半天门,没有人应。不得已之下就撞开了门,叫唤了好久,也没有见人答应,于是点灯四处一看,贱内居然死在了床上!”说完就开始两手抱头蹲在地上哭。
常宁很淡定地询问了村长,再四处找了左邻右舍的打听,确实如此。那天晚上货郎敲门声很大,大家都听到了。
常宁再暗自交待了几句,两个帮闲就走开了。他自己则拉着村长和货郎在案发现场的床边开始比划。
“当时你站在哪里?”
“我站在这里。”货郎示意道。
“你看到妻子死在床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
“我吃了一惊,然后就开始哭,直到有人来!”货郎道。
“你当时的担子在哪里?里面东西没有动过吧?”
“哪还有心思呢,都在外屋呢!”货郎引着二人来到外屋看担子。
担子里无非就是些针线,剪刀之类。没有菜刀。
墨迹了好半天,两个帮闲回来了,常宁带着他们去了屋外,轻声询问。等全部弄明白后,直接进了厨房。村长和货郎自然要跟着进去的。
常宁掀开锅,里面只有一些稀饭。再四处打量居然看见一个南瓜。他拎起南瓜道:“怎么不煮南瓜粥?”
货郎愕然,嗫嚅了半天道:“我不喜欢吃。”
常宁丢下南瓜随意地道:“这样啊?不对吧,应该是心里害怕吧?”
货郎张大了嘴巴,然后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常宁拿起菜刀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道:“洗的挺干净,可是在你心里,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货郎眼孔收缩,缓缓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常宁一手推开老村长,站到货郎身前轻声道:“其实你前一天的晚上就回来了,门是掩着的,你悄悄地走进去,想给你妻子一个惊喜,但是你妻子给了你一个惊喜。她跟一个熟人躺在床上。你一怒之下要杀了奸夫****,可惜你妻子真的挡在你前面让奸夫逃走时,你又下不了手。然后奸夫拿着菜刀冲进来救****,可惜你没有料到平日里一副老好人的奸夫居然有胆子杀人,你的身手虽然好,但是出乎意料,所以你的妻子伸手替你挡了一刀。可惜奸夫已经发狂,他再次砍了一刀,这次砍中了妻子的脖子。于是她死了。你狂怒之下杀了奸夫。清醒后你就重新洗刷了血迹,然后悄悄地出了村子。等第二天晚上再回来演了这么一场戏,对吗?”
!”
货郎脸色一变:“不可能!”
村长张大了嘴巴歪倒在地,手脚乱爬,终于爬了出去,看见两个帮闲站在外面。帮闲扶着村长出了屋子。
货郎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地道:“可惜你没有证物也没有证人!”
常宁淡淡点头地道:“我刚问话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虎口老茧很厚啊,不像做货郎的,倒是像用刀的。逃兵还是强盗?我估计是后者。”
货郎冷笑道:“你也不像捕快,而像盗贼!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拿出证据来吧。”
屋外两个帮闲道:“常爷,找到尸首啦
货郎没有管村长,他两眼充血,寒声道:“小捕快!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他伸手成爪抓向常宁喉咙,常宁不动声色地伸手抓住爪子。
货郎没有料到一个小捕快居然也是个练家子,一招被擒,整个身躯就朝着常宁撞过去,常宁伸出另一只手成掌拍向货郎的胸口。谁知货郎的另一只手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刺向常宁心口。常宁一惊松开爪子,连退三步,第四步踩到一个圆滚滚的南瓜,顿时身形不稳。狼狈地倒地躲过了货郎的一抓一匕首。然后施了个地堂腿,逼开货郎,鹞子翻身后站直了身体,可惜已经背着墙壁。货郎退开后不等常宁稳住,直接一个飞身就已经出了厨房,常宁追出房子就见货郎几个起落消失在屋外。常宁暗恼却又无法可想。
两个帮闲还在陪着村长。村长看见常宁立刻哭着跪倒在地波折常宁地腿道:“大人!小人实在不知情哇!”
常宁无奈地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村长,很怀疑他的目的。因为鼻涕全抹在了自家腿上。
常宁拉起村长道:“村长确实不知情。实在是这个贼子太会伪装了!我一定向大人禀明其中原委,一定不会让村子再造杀孽。”
村长大喜道:“多谢大人!小人家中略备薄酒,不如去喝两杯?”
常宁无语地摇头道:“喝酒就不必了,倒是要劳烦村长找几个人来。”
人很快找齐了,聚集在村后的小水塘。然后依据常宁的提示开始下水搜索。
其实常宁一开始进村问过村长就存着疑惑,因为没有人知道奸夫是谁。这很不合理。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风声才对。于是就让帮闲打听有哪家最近人口失踪或者突然离开。果然有个叫张大的车夫不见了。不过车夫经常进城给人拉货做工,因此村里人都没有在意。最奇怪的是货郎和张大二人居然是一对好朋友。货郎不再的时候,车夫张大经常给货郎家送些米粮之类的东西。偏偏这个货郎回家第二天张大就消失了,连驴车都还在家中。最关键据杵作说的,妇人是被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杀死,而这个货郎的武功却很不错。所以常宁就故意按自己猜测的去诈了一诈。谁知诈了个准!
小水塘不小。可难不住有心人。终于水里有人探出头大声道:“找到了!”
很快张大泡的发白的尸体被送上了岸,身上还绑了块大石头。死亡原因是因为脖子被捏断了。
于是常宁就用张大的驴车载着张大,带着村长和两个帮闲打道回府。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人影飞身进了货郎的屋子。黑影偷偷摸摸地来到床边,轻轻地推开床,手里拿着个铲子开始挖了起来。忽然他头一转,艰难地翻了个身子,然后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拿着铲子戒备地看向床那头。常宁点燃了蜡烛,将蜡烛放在床上。手里拎出一个包裹丢到货郎身前。他淡淡地道:“其实我在看你担子的时候就发现了,担子里有夹层。可惜打开一看,夹层里什么也没有。让我一阵好找,又有谁会想到,刚烧过饭的灶头里居然藏着一包裹的金银呢?”
货郎忍着痛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常宁走近些道:“你身无分文,亡命天涯也是要钱的,你以前的那些金银放在那里也不如埋在家里安心。”
货郎怒道:“那你还放暗器!你可是捕快!”
常宁笑道:“暗器?不就是你卖的那些针咯。而且你是贼,为了抓你,使些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货郎慢慢后退。
常宁却不再给他机会,唰地一声拔出自己的腰刀,上前就砍。货郎的铲子是木头柄,只接了两刀,手头上就只剩下个木头棍。第一刀看在了铲子上。
货郎忽地扬手,常宁挥刀乱舞,挡开了两根针。货郎趁此机会翻身出了卧室,来到外屋。又见常宁追了过来,连忙出了屋子就跑。常宁大怒。这样还给你跑了,那还搞什么。他从腰间一摸。再次甩出去一把针。货郎没有防备地被飞针射翻在地!常宁小跑过去,拿出铁链子将他锁住。货郎大声喝骂道:“小捕快,你是想找死吗?想我金陵三杀掌其他二位兄弟是不会放过你的。常宁听若不闻,随便找好了块破布塞了这家伙的嘴。然后重新回到屋子。将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人叫马嘶。老村长带着候捕头走了进来。
候捕头真的很急。他治下居然出现了一个独行大盗。而且看样子还所得甚多?这怎么得了。本来就被梅花盗给整的********,幸好抓住了,不然屁股上的位置恐怕就得挪一挪了。
候捕头脸上笑出一朵花似的拉着常宁的手不停地夸道:“好样的!不愧是老常的种!”
回到衙门禀报了县令。县令老大人自然是调出案件卷宗再对比赃物确定了货郎所犯罪行。最终上报刑部,秋后问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