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好贤下
“你疯了!”刘澄宇睁大眼睛。白莲教暗中发展这么多年最多能有一两万信徒就不错了,而且还是分部各地,比如说江南的白莲信徒最多也就几千人。这些人揭竿而起,再裹挟一些普通百姓,能聚集数万人马,可是能上战场作战的也最多就两千人来人,其中精锐不超过五百。即便再加上私下的武装全部加起来,所有的精锐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人。这么点人跟大明朝争天下?最后还要面对女真与倭寇?
刘澄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好贤已经疯了!
王好贤笑眯眯地握着酒杯:“无论倭寇还是女真能有远见的就那么几个人。你以为这些人会像万历皇帝一样有众多高手保护吗?在下武功不错,万千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刘澄宇这才醒悟,眼前这位南方侯可不是普通的造反者。整个天下配与他交手的也就三位。可是他才三十来岁,而另外三位最年轻的东方智都六十五岁了。北方侯卓灵诚拿不下王好贤,相信另外三位也一定拿不下,除非这三位联手。但是可能吗?他杀不了万历皇帝,京师大内侍卫无数,而且宫殿无数,王好贤即便杀入紫禁城也找不到万历皇帝的位置,说不定被人围攻下就会死于火枪火炮。可是倭寇女真就没有那么麻烦,王好贤若真的要取努尔哈赤的人头,相信努尔哈赤也绝对活不下来。至于倭寇?真正的剑道高手只在倭国本土,即便倭寇中有恐怕也只是给王好贤送菜。四方侯爷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无数高手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刘澄宇总算明白了王好贤的打算:“若是不答应,你就杀了小儿是吗?”
王好贤摇头:“不会,他就是练上一百年也不会是我对手,你认为会在意他吗?”
刘澄宇暗怒:“那又何必捉了犬子,逼刘某来此?更何况苏州城中风君子的尚尸骨未寒呢!你说这话未免太过无耻了吧?”
王好贤手下酒壶一顿:“王某没有杀风君子。”
刘澄宇大笑:“堂堂南方侯居然敢做不敢当?不是你,也是你手下!否则谁会对他出手?”
王好贤一怔,他失落地饮下一杯:“你说的对!我是白莲教主,手下做的,也就等于我做的!”
刘澄宇吃惊,南方侯王好贤虽然久不在江湖行走,但从来都是一诺千金。莫非他的真的不知情?
王好贤苦笑着:“此事,王某并不知情。知道前天晚上消息来临,才明白怎么回事。”
刘澄宇讥笑:“堂堂南方侯连自己的教众都约束不了,还想着一统天下,实在滑稽可笑!”
王好贤猛地一拍桌子,他伸出右手,一掌拍出。
刘澄宇冷笑一声,左手暗自戒备,右手使个太极拳的拳架,身子后撤,避开了王好贤的掌击。
王好贤一击不中,轻轻点在刘澄宇的手上,倏忽退去。
刘澄宇虎口一麻,只得撤回了手掌,定眼一看,虎口上已经被点出一个窟窿。正流着血。
王好贤冷着脸:“冥顽不灵!本派的内部事务,本侯自然会处理干净,只是现在你呢?是臣服还是死亡?”
刘澄宇心惊之下站起身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动手吧。刘某也早就想与南方侯交手。”
王好贤嘿嘿一笑:“青州大侠想要见识,自然不成问题,只要你能接下本侯三掌。本侯就放了你们父子!”
刘澄宇下了榻,站到正中央,凝神以待。
王好贤对着酒壶一口气饮尽里面的酒液,手一松,任由空酒壶摔落在地毯上。他长叹一声:“他人笑我太疯癫!”
左掌挥出,王好贤已经站到刘澄宇身后。
刘澄宇身子一矮,同样右手并指点出,左手护住胸口。
王好贤如若不闻,左掌四指一摆,摆开了刘澄宇的右手,一掌拍在刘澄宇左掌。
刘澄宇赖以成名的太极拳劲因为右手虎口被废,十层功力发挥不出七层。被一掌霸道的内劲击的腾空而起撞倒在船舱墙壁上。内劲全部作用在了身体,而后背的木头墙壁没有一丝一毫的受损。
“羚羊挂角!伤人如挂画也不过如此!”刘澄宇喷出一口鲜血:“这是.”
王好贤不等刘澄宇说出来,再次上前,右掌拍出,口中道:“我笑他人看不穿。”
刘澄宇半句话憋在了肚子里,他靠墙站定,双手摆出太极架,画出一个圆圈,卸下半成功力。可惜内力相差太大,另一半功力击在他胸口。连太极架子也破散开来。
木头墙壁再次承受住了刘澄宇的撞击,不伤分毫。可是刘澄宇一惊软到在地,若非最后关头太极拳劲布满全身卸下了一些力道,这时就已经死在当场!
王好贤收掌站在刘澄宇身前:“你的武功不错,只是可惜,一开始就错了。太极讲究的是意境而不是拳架。你的拳法确实炉火纯青,只是意境还差得远呢!”
刘澄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五腹六脏已经重伤移位,甚至连手指也动荡不得。
王好贤蹲下身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刘澄宇两颗眼珠子左右摇摆表明态度。他现在十分后悔。正是因为从小就聪慧无比,拳法上都是举一反三,以至于迷恋于自身的小聪明,并未深究太极最重要的意在力先的道理。只是苦苦修炼拳法,以致连王好贤两拳都接不下。
王好贤长叹一声:“你这又何必?想你青州大侠刘澄宇兵法韬略无一不通,甚至在高丽战争中屡立战功。可是结果呢,到老来依旧一事无成,满腹经纶化作飞灰。你甘心吗?还有你儿子,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却只能闲居山野之间。你就真的甘心吗?”
王好贤伸手在刘澄宇身上连点。
刘澄宇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缓缓摇头,双眼无神地道:“刘家满门忠烈,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你答应,白莲教从此不再枉杀一人,刘某这条命叫交给你。”
王好贤一怔,他缓缓收手起身:“枉杀?你是说风君子?”
刘澄宇笑道:“你们杀了风君子,还期望能够得到江南人士的认同吗?你勾结女真,就能够得到山东地界的认同吗?所谓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事情迟早要透露出去。最富庶的江南湖广山东地界都绝对不会认同你,你到哪里去找到安稳的粮仓和精锐的兵员?没有这些,你去做流贼吗?大明朝至少两百万正规军,还有各地团练,你拿什么争天下?实在可笑!你虽然志比天高,只可惜你的手下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劫了郑贵妃的银子,将你们提早暴露在朝廷的视线;杀了风君子,绝了江南起兵的可能;内部又不稳,君不见靖康之耻犹见史册吗?”
最后一句问的王好贤楞在当场。他眼前仿佛看见白莲教的未来。
风成二君子齐名,又是多年好友。风君子在苏州,成贤子在岳阳。江南湖广不用想了,以二人的声望,没有人会跟白莲教合作,京畿附近更不用说,一点可能也没有。那么只有山东吗?山东的财源和兵员都是全国顶尖的。山东山西处在女真蒙古兵锋之下,民风彪悍,同时也有最发达的军火粮食奢侈品走私贸易。可是山东的势力会接受白莲教横插一脚吗?
刘澄宇见着王好贤的迷茫笑出声:“没别的选择,若是天子决定重开海禁,江南必乱,你的机会就来了,一统天下可能不大,但是划江而治还是有可能的。风君子不仅在武林中威望极高,在士林中也以书画闻名,你们居然杀了他!”
王好贤铁青着脸,看向刘澄宇:“既然如此,你决定了?”
刘澄宇讥笑:“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没可能的事情也只有你这种疯子才会坚持。”
王好贤长叹一声:“本侯会放了你儿子,你放心去吧。恨不相逢未嫁时!”
王好贤一掌击向刘澄宇头颅,刘澄宇闭目领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