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俊吾点点头,在专辑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自己补了一个Q版简笔画,“你是因为他是学生才帮忙的么?”
“不是,”张栩摇摇头,“他说,这是送给他喜欢的妹子的,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见面了。”
“那么惨?”俊吾抬头看着张栩,他好像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至于吧。”
“毕竟是孩子,所以可能会看的比较重吧。”
“说的也是。”俊吾点点头,将专辑收拾好,交到了张栩的手里,“好了。”
“谢了。”
张栩拿着专辑,走到约好的地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自己现在是进不去的,自己也不想敲门,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张栩站在玻璃门前,往里面看了一下,好在尉迟枫就坐在了一边的等候区,张栩站了一会,等着对方发现自己。
“好了么?”尉迟枫察觉到有人看着他,顺着望过去,看到张栩快步走过去开了门,“老师……”
“给。”张栩从口袋里将专辑掏了出来,打了个哈欠道,“你什么时候回学院?”
“……明天,今晚我去送专辑。”尉迟枫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专辑,抬头看着张栩笑笑,“老师有时间么?我们聊聊吧?”
“换个地方,这里我不方便。”张栩连门都没进,双手插进口袋里,就往外走了。尉迟枫跟在张栩身后,静静的走了一段路,直到远离了童梦岛,尉迟枫才开口说话。
“老师,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张栩点点头,“我二十。”
尉迟枫愣了一下,笑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啊,我以为你大学毕业了。”
“嗯,我大学毕业了,没毛病。”张栩继续道,“我上学比较早,所以毕业也比较早。”
“我十五。”
“……跟我弟一样大。”
“那我们两个像么?”
“不知道。”张栩摇摇头,“我和他交集不多。”
“老师不是负债人吧?”尉迟枫看着张栩,其实他很早就想问了,“你和卡索老师很像……”
“是么?”张栩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见过我们没几面吧?卡索连我和他都不熟。”
“老师……不是学院的人么?”
“我跟你们前后脚进的学院。”张栩手揣在口袋里,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度假区附近的一个大草坪,一望无际,对面就是山。这是度假区还没有开发的地方,据说以后是要修建员工公寓,“所以,以后一起学习吧。”
“老师知道,负债人的代价么?”尉迟枫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张栩,“你连负债的人痛苦都不知道,要怎么教我们?”
张栩侧首,看着稍微比自己矮了一点的尉迟枫,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煦或许和自己说过负债人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他们身上的担子是什么样的,但是就算自己不知道……也应该能帮忙吧?
“你很在乎,你的老师是不是负债人么?”
“在乎,因为负债人,太累了。”尉迟枫看着眼前的土地,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眼前看到的,都是用我的未来换来的,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么?”张栩垂眸,随意坐下,捏着地上的草叶,“我对这片草,是不是太残暴了?”
“你该连根拔起,那才叫残暴。”
“哦。”张栩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伸手将那一片的草连根拔起,随便丢在了一边,“现在,算残暴么?”
“可以的话,烧了吧,落在土里还是会生根的。”
“嗯。”张栩点点头,朝尉迟枫伸出了手,“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我没有。”尉迟枫摊开双手,朝张栩笑笑,“要说教的话,不一定要真动手。”
“那好,”张栩将手里的草丢开,又开始祸害地上的其他小草,“你还活着,就是最大的仁慈。”
“那他们呢?他们不用背负这些就能活着!”尉迟枫冷笑,“我说的是不公平!”
张栩抬头,看着尉迟枫近乎疯狂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没有负债人的话,生活就是公平的么?”
“至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尉迟枫狠狠瞪着张栩,“你知不知道负债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你知不知道,我们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那些所谓的‘债’!早几代前欠下的东西,凭什么要让我来还!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交换!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来承担!”
张栩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看着尉迟枫深深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你们欠了什么,但是……总该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只能你自己去找。但是你说的公平……可能即使是你还完了所有的债,都找不到的。”
“回来了?”张栩回来的时候,和煦和卡索正坐在大厅里喝茶,看上去一片祥和,“朋友走了?”
“嗯,送上飞机了。”张栩坐在自己平时做的地方,给自己倒了杯水,“贪欲呢?”
“贪欲今天拍外景,估计后天才回来。”和煦朝张栩笑笑,“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你准备好了么?”
“还能怎么准备?”张栩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把学员守则念一遍。”
“哈哈哈哈,还真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和煦抱着枕头,靠在一边,看着张栩淡定的样子,想了一会才道,“这两天徐老来过一趟,说让你帮忙画个东西。”
“嗯?”张栩微微抬眼,看着和煦,等着他说下文。
“这个。”和煦翻到沙发上,从沙发背后拎了一个小笼子出来,“让你帮忙看一下这个东西,最近医疗部刚刚医好,但还很虚弱。”
“哦。”张栩接过笼子,静静看着笼子的小东西,那是个类似于仓鼠一样的东西,缩成了一坨,躲在了笼子的一角。如果不是看着它肚子附近还有些微的起伏,张栩真的要以为这个已经死了。
“咪呜!”黑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直接跳到了张栩的膝盖上,攀着张栩的手就要去够那个笼子。
“小心!”和煦快速接过笼子,看着黑米一阵无奈,“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黑米。”张栩将黑米捞回自己腿上,给黑米顺着毛,抬头看了眼坐在卡索身边的墨客,“争宠么?”
“很明显吧?”和煦抱着笼子坐在一边,看着趴在张栩腿上时不时瞄自己两眼的黑米只能苦笑,从徐老把小笼子送来的那天开始,黑米就一直这么防着自己,“那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画?”
“趁黑米睡觉的时候吧,”张栩看着和煦手里的笼子看了一会才道,“这个,是什么?”
“听说,是兹鼠。”
“兹鼠?”张栩微微挑眉,看着笼子里的团子,笑了,“徐老放过来,也是让我们养的吧?那就叫小笼包好了。”
“你取名字都那么随便的么?”
“有什么关系?”
“过不了多久,我们这就能开个饭馆了。”卡索也跟着笑了,“黑米,小笼包。说不定再过一阵子还有其他的东西过来。”
“徐老是想把我们这变成动物园?”和煦托着下巴,看着张栩看了一会才道,“可能,是因为你来了吧。”
“是么?”张栩挑眉,“那还真是荣幸啊。”
“嗯,动物园园长,你好。”
“你在画兹鼠?”和煦大半夜醒来倒水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揉了揉眼睛看到坐在阳台盯着笼子的张栩,也是一阵无奈,“说是趁黑米睡着,你还真大半夜起来画啊?”
“嗯,反正也睡不着。”张栩已经画了有两个小时了,兹鼠静静的趴在笼子里,似乎一直都在睡觉的样子。
“兹鼠,长这个样子么?”和煦端着水杯站到张栩身后看了一会,“看上去还是很温和的样子。”
“毕竟是治愈系的。”徐老之前找自己的时候,给了一本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的冥灵,兹鼠也在其中。兹鼠性情温和,食人间疾病,经常都是躲在一些人家里,很少出来的。但也经常因为这样,被当做普通老鼠打死。
“但是也很少见了吧。”和煦走到笼子边上,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兹鼠,看了一会,才发现,那只老鼠其实一直睁着眼睛,只是因为眼球是白色的,自己一眼望过去,才没有察觉,“它不会一直都是醒着的吧?”
“兹鼠本身就是一种警觉性非常高的动物。”张栩打了个哈欠,停了手,看着自己画板上的画,又抬头看了眼蹲在笼子里的兹鼠微微叹了口气,“它活不久了。”
“……”和煦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笼子里的兹鼠。刚刚和煦画板上的兹鼠已经是满身创伤了,即便现在兹鼠身上的伤已经医好了,但是灵压……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如果没有办法修补灵压,那这只兹鼠要不了几天,就会死的透透的。
张栩看着和煦,看了好一会笑了,“动手吧,不然徐老也不会送到这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