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这么认为的？
被闻人这么一问，剑辰一愣，随后双眼猛然瞪大：“你是说……”
“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世界是真的，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是这个意思。”闻人的回答出乎剑辰的预料，“每个人都会认为世界是真实的，但是他们的内心却从未否认过这个世界虚假的可能。只是他们无从注意而已。我疯，或许也是被那些邪神看重的地方，在于我能够立在这两种观念的中心，或许会有所偏袒，但是立足点却是不会变动。至于其他的事情，和这个一样。简单来说，我的对自己定义的立足点，偏在了人类之外，只是因为我信了人类的信仰，所以才会以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办事。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你信了人类的信仰？”剑辰皱了皱眉头，他发觉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人类这个集体本身，就是一个信仰啊。所以我说我信了人类的信仰，所以才会按照人类的规矩办事。找个通俗点的段子来说，就是只要我心中是人，我就一直是人，无论我变成了什么东西，妖怪也好，邪神也好，都是一样。哦，谢谢。”白蜃把凳子搬了过来，不过只搬过来了一个，闻人想了想，做了下去，而后把白蜃抱到了腿上坐着，“至于心境什么的……你认为你现在严格来说算一个人么？从本源心境上来说。”
“为什么不算呢？我有我自己的喜爱，我有我自己的厌恶，我有我自己的信念……这些都足够可以说明我是一个人。”剑辰觉得这个对话开始有趣了起来，他从未想过以闻人的年纪，思想居然会这么的……奇葩？
“可是你说的那些因素，动物也有啊。”闻人用手戳了戳白蜃的脸，虽然平时是一张几乎无变化的淡漠脸庞，但其实还是很柔软的，“那么，从本源心境上来说，你认为丫头算是一个人么？”
“……”剑辰愣了愣，他意识到了自己被奈亚拉托提普带进了沟里——他所要确认的，只是闻人会不会与自己为敌，从来就不是闻人的心境，心境与立场终究是不同的两件事情。
“是人。”剑辰回答道，“有最起码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当然算是人。”
“不，她不是人。她知道自己是蜃龙，怎么可能将自己归入人的范畴呢？”闻人的发言再次让剑辰吃了一惊，“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我有一个人类的信仰。或者说，我有一个人类主义的基础。”
“人类主义的基础？承认自身是人类，并且愿意为人类付出？”
“嗯，和宗教是差不多的东西。所以说，我成为邪神又如何？如果奈亚子能把我搞成邪神的话我反而是很乐意啊。整天全宇宙乱窜，看各种新奇没见过的东西。别忘了邪神之中还有个食尸鬼之王呢。”闻人的回应让剑辰沉默了。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些东西。邪神和人类社会一样，千奇百怪。食尸鬼之王就是标准的亲人类一派的魔神，除此之外还有某个悲催的牧羊人之神，虽然后来被改的面目全非，但是一开始的确也能算是亲人类一派的。
“智慧生物和人，是两个概念。我原来以为你在霹雳世界过那么多年，对这点应该看的很透彻了才对。”闻人笑了笑，白蜃则没出声，两个人一起看着剑辰，“如果把人当成智慧生物的代名词，那么就会发生你的那种情况，不是人了就有可能会成为敌人。但是实际上就要理由得当，不需要我脱离人的范畴，我们照样会敌对。同样的，就算我脱离人类，如果没有一定的理由，我也不会脱离这个群体。奈亚子就是抓的这一点，让你坑了我一把。”
“就是见识的多了，所以才会认为你成为了非人类，我们就会有敌对的可能啊。”剑辰叹了口气，往后一趟，直接躺在了被太阳晒的焦灼的马路上，“我可是见过N多个发现自己不是人类之后无奈与人类敌对的呢。”
“那么你认为我是会遵守所谓的种族规则的人么？”闻人的眉毛挑了挑，他对于热浪这种东西还是颇为反感的，老实说他对热的厌恶甚至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所以才会被剑辰起外号说这是个只喝冷茶的怪胎。
“如果是的话，你就不会保下这个丫头了吧。或者说，费这么小的代价保下这个丫头。”剑辰回答道。的确，如果是的话，那么闻人的心理会不自觉的偏向人类，从而认为这件事上只有白蜃的责任，决战的最后那一剑怕也不会击歪。就算决战的那一剑因为怜悯生命而打歪了，为了保下这条白蜃，闻人心里也会有愧疚，从而拿出更多的代价。哪像现在，只是让白蜃道歉了一句，其他啥都没说，估计是打算赖到剑辰身上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丫头？”处理完心态的事情，剑辰把目光放到白蜃身上，“难不成你真养着？”
“以后丫头是给国家做事的，总得给份工资吧。就算只是临时工，一次干大点，加上我的工资，两个人养活应该不成问题才对。”闻人笑着又开始戳白蜃的脸蛋，结果被白蜃抓住了手，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当妹妹养呗。反正我也不缺时间。食物这方面可以交给国家负责。”
“你这拐卖人口拐卖的，连伙食费都不用自己出……”剑辰听闻人这个态度，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倒是不再担心闻人的立场问题了，然而另一个疑问却也在他心中生了出来，“我倒也奇怪了，你既然有所谓的行事规范，又是怎么做到心无挂碍的。老实说你那么完美的剑意，应该是一切都可以抛弃了才对啊。就算是汲无踪或者策马天下，招意都没有你的完整。”
“风没有方向么？我不挂怀任何的事情是我没有重量，我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是我有自己的方向，这和我的招意有什么关系。以我的世界观来说，不会有任何东西被我挂怀，至少现在我没遇到什么让我挂怀的事情，所以我的剑意才能保持最适合无踪剑法的形态。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心境被破掉了，那么这剑法也就完了。”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闻人看了看剑辰，“你应该也练过无踪剑法，不会是在这方面出过什么问题吧。”
耸了耸肩，剑辰没有回答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