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万物俱寂,而在陆府大院走廊仍是灯火通明,在西边上一间偏房同样亮着灯光。
顺着灯光,打量这个房间——
原来,有人在泡澡。
一位俊朗少年轻闭着双眼,泡在木桶里,银白色的水气自桶底喷涌而出笼罩着少年。
偶尔有一缕晚风拂过,窗外树叶沙沙作晌。
这时月亮从云层的裙里探出她那可爱俊俏的脑袋,然后像只调皮的小猫,四处瞎逛。
皎洁的月光从开着的窗口洒落到房间里,月光的晶莹与橘黄色的烛光融合一体,散发出一片祥和与温馨,但房内的少年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番美景,他双眼依旧紧闭。
此少年正是陆逸尘!
他连续泡了几天的这样的药浴,目的就是按神秘残魂的药方来洗髓改造体质。
倒不是以前陆逸尘没洗髓过,只是神秘残魂告诉陆逸尘,他以前的洗髓药配不行,不能最大限度地“脱胎换骨”,所以神秘残魂给陆逸尘制定了新的洗髓药配规划。
木桶中的陆逸尘仍然双眼紧闭,唯有他的喉咙还在节凑性的上下运动着。
忽然,几句连续古老陌生的咒语从少年的嗓门中冒出,顿时揉杂在空气里的天地灵气自周围飘来,然后从他的天灵盖涌入体内,游走于他周身经脉。
陆逸尘暗暗自喜,因为他知道这在引气,一旦成功,便算踏入先天境。
所谓先天境,其实就是修炼的开始。
而要做的就是引气、聚气,“引气”指引天地灵气进入自身经脉,以此打通人的任通二脉;“而聚气”则需灵气汇聚于丹田出,用于孕育道台,只有如此方能修炼武技。
半晌,陆逸尘方把手放下。
他终于进入先天境了,毕竟没了神秘残魂跟他抢灵气,“引气”、“聚气”对有经验的陆逸尘来说可谓轻车熟路,想当年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陆逸尘,屏息,他脑中闪过以前学习过的聚气口诀,然后惯性的在内心默念,终于那股灵气来到他的丹田正中心,照耀着陆逸尘原本破碎了的道台,顿时那堆白色废渣如旱田遇上春雨般起死回生,一点一点的在重铸。
一厘米、三厘米、十厘米……
“竟是二十厘米!”
陆逸尘惊讶不已,“以前我那玄品道台才是八厘米,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不是货。
然后,陆逸尘调动神识向丹田探寻。丹田出处,那通体刻着神秘纹路的正方体正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显然活力十足。
此刻陆逸尘嘴角洋溢着微笑,因为他知道他的道台已经成形,他的武道梦又重新开始,他坚信未来天下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大步走到床边坐下,只见他双掌上下交替几轮,然后双掌朝半空用力一震,旋即微弱的灵力从陆逸尘的经脉涌出来,最终在半空散开。
顿时,陆逸尘全身的水珠都被他用灵力蒸腾气化掉,旋即几块腹肌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陆逸尘又打坐冥想了一阵子,按照以前的口诀:练习纳气、吐气。其实这个动作已成为他的习惯,之前无法凝聚灵气中,每逢睡前,陆逸尘都会练习一遍纳气、吐气。
打完整套呼吸法,陆逸尘才满足的躺下睡觉。
窗外,皎洁通明的月亮仍挂在漆黑的天空上,她悠闲的行走着,忽然,这时乌云像蓄意已久的色狼突然杀出,野蛮地把月亮揽入自己宽厚的胸膛,于是整片天地才真正地陷入了一片黑夜……
半晌,一阵淡淡的鼾声从窗口传出,悠然地在天地间回荡……
翌日清晨,陆逸尘大早醒来,不知是心情大好的缘故,还是药浴起效果的缘故。
但他没出房间,而选择打坐,继续练习纳气、吐气,直道有人敲门。
这次倒不是他的表姐,而是服侍陆逸尘母亲的婢女——红泥。
房门打开后,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红泥眼前。
婢女望着少年俊俏的脸庞,轻声,道:“三少爷,夫人喊你过去吃早饭。”
然后,陆逸尘便随婢女过去。
“红泥姐,我不是说过,不要叫我少爷吗?你看我都叫你红泥姐了!”路上,少年对身旁的婢女说道。
陆逸尘知道红泥是母亲有一次出门遇上红泥正被人贩子拍卖,出于同情心,然后就替红泥赎了身。
“少爷,规矩还是要有的,红泥不敢越线。”红泥低垂着螓首,低声细语地说道。
其实,红泥不确定自己眼前这位已两年不见的少年,还是不是当初那位善良的小少爷。
这时,她又见少年,开口道:“什么狗屁规矩,红泥姐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无论什么时候,而且我相信我母亲也没把你当作婢女。”
是的,夫人一直以来都没把自己当作下人看,对自己的关心好像自己就是她的轻生女儿一般。红泥回忆起自从她到府上这段时光。
其实,服侍夫人也是红泥自己要求的,陆逸尘母亲其实想安排她上女私塾读书学习的,但抵不过少女的执拗。
此时,少女醒悟过来,她自信地抬起头来,偷望少年好看的侧脸,然后,回道:“谢谢少爷和夫人,让红泥有了一个家。”
“那还叫少爷?”陆逸尘盯着少女挖苦道。
“我…我不是叫习惯了吗?”红泥娇羞地说道。
“三少爷,那我以后叫你什么才好?”红泥刚想改称呼,却不知叫什么才好。
“让我想想看……!”
“对了,我唤你红泥姐,红泥姐你就喊我阿尘吧!”
半响,少年才想出一个比较顺耳的叫法。
“阿尘……”
素衣少女在自己内心轻轻地说出’阿尘’这个称呼,但此刻她真的喊不出口。
少女静默地一股脑地向大厅那边走去。
在她背后跟着的少年,知道她害羞,一下子叫不出如此亲密的话。其实陆逸尘对少女此时说不说得出,他倒不是太在意,因为他明白日后待她习惯就好,于是他大步跟上她。
红泥只是送陆逸尘到门口,她便到其他地方吃饭,因为在这个大陆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下人不能与主人一同饮食。
陆逸尘并没有阻止红泥的离去,因为他现在还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某些所谓的定则,他望少女那渐行渐远的靓影,忽然之间,他莫名感到一阵痛楚。
饭桌上,菜汤色味俱全。飘散的香味,陆逸尘和红泥在大厅几十丈外都闻得到。
百果人参汤、水煮石蛙、爆炒龙虾……
陆逸尘坐下,看着饭桌上的美食,发现今天的伙食全是自己爱吃的。
但他一想到那副画面:一位素衣少女,孤独一人,躲在房里吃饭……”他顿时失去了胃觉。
“尘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少年左手边,一位身着蓝绸缎大衣的妇人担忧道,随即她盛了一碗百果人参汤给少年。
“娘,我没事!”少年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地说道。
“小尘啊,你也不要太灰心,就算不能修炼了,你可以早点学习打理家业,替你爹分担,武道有你哥就行了。”饭桌上另一个身着白色貂皮做成的衣袍的年轻妇人,她慢不斯条地说道。
“林月娥,你非要在尘儿面前提这壶事么?”
“雪华姐,这不是小尘未来该走的道路么,反正他也与武道无缘了。”年轻妇人巧言反驳道。
“何况,这不也是姐姐你所期望的么?”年轻妇人又道。
这时,陆逸尘的母亲并未反驳,正如年轻妇人说的一样,陆逸尘母亲在心底并不希望自己儿子走武道这条路,她生怕自己儿子还未封冠天下,就身陨于武道途中。
其实,雪华妇人的担心无可厚非,因为武道一途,去之十之八九,封冠天下的却屈指可数。
“逸尘,你回来也有几个月了,我们陆家的男子是不会逃避现实,你该面对这个现实了。”坐主座上的中年男子一副严肃地说道。
“你二娘说的也不错,你也该找点事干,别整天消沉下去。”中年男子又道。
陆逸尘,的确,刚开始他确实在逃避现实,整日消沉地得过且过,自暴自弃,但是从前的他又回来了。
只见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爹、娘、我不想继承家业,我还是喜欢武道的生活。”
“但你的道台不是破碎了么,又怎能修炼?”陆逸尘母亲疑惑道。
然后,陆逸尘放下手中的碗筷,开嘴道:“爹、娘,其实刚才我就想告诉你们,我的道台被修好了。”
“修好?小尘,你不是在痴人说梦吧,道台又那么容易修好的么?”年轻妇人疑问道。
“尘儿,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陆逸尘母亲担忧的说道。
“逸尘,你把手我看一看。”
旋即中年男子便用神识顺着陆逸尘的经脉去感应陆逸尘全身,不久中年男子便探到一片银光,他知道这是玄品道台散特有的光芒。
待中年男子张开眼,陆逸尘的母亲,立即问道:“怎么样?尘儿的道台真的恢复了?”
“千真万确!”中年男子欣喜道,“真是奇怪,破碎的居然能重铸成道台,真是前所未闻!”
“那尘儿的身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显然妇人更担心自己的安危,其他的东西与儿子相比都不重要。
“这倒没有。”中年男子坚定地说道。
“真是天佑我陆家,我陆家定能崛起,终有一日能闻名于天下!”
随后,中年男子离开饭桌,来到正厅中央,出神地望着墙壁上一副古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