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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臣(二)


欧阳府,景色已不甚从前。r

慧诺酒楼停业后,我们三人便靠姐姐做的一些香料拿到集市上去买些钱来维持度日,为了减少开支,府上的佣人全部被裁了去,怜儿是重情重义之人,跟随姐姐多年,自然是不肯离去。r

原本婉月同我商量,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乡下的老家,并托媒人为她寻了一房可靠的亲事,然而她性子执拗,坚决不肯答应,并主动请求不要任何工钱,留下来陪着我们一起共患难,她的真诚使我感动,无奈之下,只好应允了下来。r

如此一来,偌大的院子里空落着,只剩下我与怜儿,同姐姐母子四人。r

李大夫是后来搬进来的,阿诺临走前,将我们托付给了他,因我三年前的那场风寒所致,每逢季节更替,都会复发,为了方便起见,便住了进来,从前有蝶儿服侍我,如今梧桐苑便也只剩下我一人,显得格外冷清,婉月不放心我,于是便带着去病,过来与我同住。r

“姨娘抱抱。”去病一股脑的栽在我的怀里,不肯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我伸手将其抱起,揽在怀里,疼惜道“可是又惹娘亲不高兴了?”他含着泪不语,硬是往我的怀里转了转,低声的抽泣着。r

“去病乖,不哭了,不哭了,告诉姨娘谁又欺负你了?”我用接近柔和的声音哄劝着道,他吮吮鼻子,老半天才从我怀中探出个脑袋,揉着红肿的眼睛,委屈道“姨娘,去病以后要做大英雄,保护姨娘和娘亲,好不好。”r

“恩。”喉咙一阵梗塞,他的一句淡淡的誓言,忍不住让我心窝里涌起丝丝暖流,我僵硬的唇角绽出一丝暖暖的笑容,望着他明朗如星的眼眸,用力点点头,他复又转进我的怀里,忽然又大哭起来“去病好像卫青舅舅和欧阳叔叔,他们是不是不要去病了。”r

“这孩子,又在淘气了。”婉月走过来,欲从我怀中将他抱走,我愣是紧紧的护在怀里不肯松手,婉月无奈,只好袖手站在了一边,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晶莹的泪花中倒影着婉月凄凉的身影,心中泛起丝丝涟漪。r

“她们到底对姐姐和去病做了什么,为什么姐姐一直缄口不说?”我泪如雨下,心疼的问道,婉月紧咬着下唇,乌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的剑光,仰头长吸一口气,道“听说,太皇太后薨了不久,她便住进了东宫,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皇太后,一味的委曲求全,说了又怎么样?r

姐姐不想你再如从前那样艰辛,这么多年,你一直搜寻那些害我们的人的证据,无非就是为了我们姐妹所遭受的不幸,出口恶气,可是姐姐宁愿忍下所有的一切,维持我们现在的平静,这样简简单单的靠我们双手生活着,日子虽艰苦些,心底却是开心的,这不正是你我所想要的吗?”r

是啊,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刘翁主想要的是我手中的那些证据,而她想要的则是我用这些证据帮她推翻太皇太后,保全自己的地位,如今她已是东宫之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所畏惧的。r

那些足以扳倒大半个汉朝的证据已转交到了她的儿子的手里,这个世界不过是再多一个呼风唤雨的太皇太后而已,而我们不过是一只躲过参天大树压下来的厄运,而又逃进另一个虎穴之中,然而鹬蚌相争,又焉知坐享渔翁之利的人却是已香消玉殒的老太主,她那双看不到任何色彩的眼睛,早已将世事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