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用指关节死死的按住太阳穴。r
苍白的脸上泛着难忍的痛,自打生了去病之后,她的身体也一直这样潺潺弱弱的,大抵是坐月子的时候受了风寒,这头痛的病竟是落下了病根,不见好。r
“姐姐可是头疼又发作了?”我搀着婉月在地上的虎皮垫子上的案矶前坐下,自己寻来一些精油,倒在指腹上轻轻用力为她按摩着道“姐姐可觉得好些?”r
“好多了。”婉月紧蹙的眉额缓缓舒展开来,眼眸流转,忽然好奇道“从前这些事都是蝴蝶亲力亲为的,怎么最近几次来,总是不见她人影?”r
蝶儿与阿诺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婉月许是也看出了什么端倪,然而为了不要节外生枝,我还是硬硬将这些无奈忍在了肚子里,道“姐姐有什么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吗?”r
婉月轻轻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丝淡然的苦笑,道“你是指南木吗?我已是为人之母的人,也不再奢望从前的那些美好,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日后必然有皇室族亲的女子许配,前途不可限量,我又怎么能成为他的拖油瓶?”r
我的手心覆在婉月的手背上,微劝道“姐姐难道看不出吗?南木哥哥从不在意这些,他是一个不受拘束的人,那些皇室的女子不适合他,他的心中只有你,就连去病都看出来了,姐姐又何必要逃避呢?”r
婉月平静的眼眸泛起丝丝涟漪,低垂着头,却硬是不愿将心中的那丝柔软展现出来,急忙避开我的眼神,掩饰道“这个孩子,从小就调皮,我这个做娘亲的都快分不清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妹妹倒认真起来了。”r
我的手臂轻轻用力,婉月紧绷的心弦仿佛受到惊吓,猛然抬起了头,我怔怔的望着她眼底的那片忧伤,道“姐姐刚才不是还在劝我,为何自己一转身便要忍着委屈做一些伤心的傻事呢?你知道阿诺为什么辞官吗?因为只有这样,南木才可以自由的出入酒楼”r
婉月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局促不安起来“酒楼里还有事,我先过去了。”说着,便起身朝门外走去,与此同时,蝶儿牵着去病的手走了进来,去病一看到婉月那张神情严肃的脸,立刻如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在了蝶儿的身后。r
“婉月姐姐也在?”蝶儿道。r
“去病,你手里拿着什么?是不是又从账上支钱了?”婉月敏锐的目光如X光线一般,忽然注意到去病藏在身后的那只手臂,去病顿时被吓住了,忽然发现蝶儿这座靠山有些欠妥,于是便一个激灵朝我奔来。r
“姨娘,救我!”去病边跑,边向我求救道。我蹲下身子,望着婉月红红的眼睛,转而又望着去病脸上的泥巴,问道“告诉娘亲,这只冰糖葫芦是从哪来的?”r
去病点点头,一边哭着鼻子,一边交代道“是舅舅给买的,舅舅说只要去病不惹娘亲生气,听娘亲的话,他就会给去病买冰糖葫芦,看兵书,娘亲说姨娘是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孩子才日日伤心,所以要去病多陪陪姨娘,去病让舅舅买冰糖葫芦是想帮娘亲讨姨娘开心。”r
鼻子酸溜溜的,没想到在这样寂静落寞的日子里。r
他们母子竟是这样的在意我的喜怒哀乐,我强忍着因激动而起伏的心情,做了一个深呼吸,将那涌入眼眶的泪水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又问道“去病答应过姨娘,不会说谎的,对不对?”他点点头,我又道“你可知道舅舅已经离开京城数日?”r
去病复又点点头,却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梗咽的说不出话来。r
蝶儿心疼的望着他,对婉月道“南木将军盘下了京城的徐记糖葫芦,离开京城前吩咐,只要小少爷开心,哪里所有的一切都归他所有。”r
婉月没想到南木会将自己的孩子视为己出。r
然而三年前的那场不幸却永远都是她心里无法跨越的一道障碍,南木的心思,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去懂,因为她没有办法用一个不完整的自己接受一个完整的他。r
更何况南木现在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又统领着禁卫军,如果这次平定闽越与东欧之战成功,前途更是无可限量,她又怎么能带着一身的污点去拖累他,所以她情愿将这一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闻不问。r
“姨娘,娘亲为什么不愿意和舅舅在一起,她明明喜欢舅舅的。”婉月离去,去病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道。我抿抿唇角,含笑道“去病喜欢舅舅吗?”他用力点点头,欢喜道“喜欢,只是妈妈好像并不喜欢我和舅舅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