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我和秃子见到血色蜈蚣挣脱人头而出后,扭头就跑,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早就听说过蜈蚣咬人会中毒,而这只血红色的蜈蚣不但巨大无比,而且还自带翅膀,像极了山中的精怪。
“这是飞天蜈蚣,它一直寄生在人头里面,人头被我们弄死后才出来报仇的!”秃子奔跑在我前头,大声的喊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在后面紧追不舍。
“当然是猜的,早知道这东西会飞我一早就撒腿跑了,以前听老人说过飞天蜈蚣吸食人血,害的人越多颜色越红、翅膀越多,我们后头这只估计已经是个职业杀手了。”秃子大口喘着气给我解释着。
我听着秃子的话,心中更加害怕,脚上不敢有丝毫怠慢,那可真是在用生命在奔跑啊。
转瞬间就来到了一百米开外,长时间没有这么激烈的运动了,我整个人一下子泄了气,有上气没下气的,脚上好像拖着铅球迈步着实吃力的很。让我气愤的是秃子速度居然丝毫不见减弱,真不知道他这三百斤肥膘是如何做到猪突猛进的,简直羞煞博尔特了。
感觉到我速度慢了下来,秃子慌张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准确的说是我身后。
他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颤抖的喊道:“背上!”
我一惊,条件反射的用手往脖子后头一摸,顿时感觉到一阵冰凉刺骨的昆虫躯体的触感。
飞天蜈蚣原来早就无声无息的趴到我背上了,我居然毫无知觉!
这东西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加上大冬天的我身子裹得很严实,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什么部件根本就无法察觉。
我一下子停了下来,秃子站在离我三米的距离,脸上阴晴不定。
我强忍住恶心和恐惧把蜈蚣拨开,后者像钉在衣服上一般,纹丝不动。我也不敢太过用力,万一它只是想在我身上小个便,要是惹怒了它,它直接开胃吃个饭什么的,我就傻差了。
我给秃子接连使了好几个脸色,意思就是,你他妈赶紧想办法,否则我死前也要带着蜈蚣老爷扑到你身上。
秃子脸色变幻了好几次,手上地摊货匕首举起了又放下,看上去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慢慢踱步到我跟前一米。
他犹豫的从怀中掏出一包烟,然后是一个打火机。
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是想请我抽最后一口烟,还是请蜈蚣老爷让它饶我一命?”
“当然是我自己抽了。”秃子利索的给自己点上烟,深深的吐出一口,眼神迷离。
我简直无话可说,心道人心不古、世道变态,感慨世上唯有两类人最不能相信,一类是秃子还有就是胖子。
正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脖子上一阵刺疼,像被针管捅了一下。
一阵粘稠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去,那是我的血。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飞天蜈蚣在吸食我的血液,而且在竭力的往我脖子上头的肉里钻去。
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之前的无脸人头是怎么形成的了。这个鬼东西想要我的人头做替代品!
想到这里,我发了疯的把蜈蚣往外扯,但它就像生长在我身上一样,越拉越往里面钻,而且躯干很硬,单靠自己的握力居然捏不碎这只大号昆虫。而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应该是蜈蚣的嘴里分泌出一种很强的麻醉腺素,使我失去了疼痛的知觉。
我不知道等蜈蚣整个钻进脑子后我还有没有知觉,我情愿在此之前自杀得了。我眼中充满绝望,冲秃子惨笑道:“大亮,以后看到我人头在天上飘不要惊慌,那是我在跟你问好呢。”
秃子一言不发,眼中厉色一闪,一个夺步贴到我身上,手上匕首一个起落刺到我脖子上,在蜈蚣头咬开的口子边上再划出一道小口子,另一只手飞快的将烟头往里头一送。
啊~
我一声惨叫,手上抓着的蜈蚣顿感力道一轻,下意识的往草丛里一甩,待定眼看去,蜈蚣已经被我扔飞了出去。
我长长吐出一口闷气,一派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后背早就大汗淋漓,冷风一吹拔凉拔凉的。
秃子得意的大笑:“哈哈,还是老子我聪明,昆虫没有不怕火的。”
“人也是!”我脖子一阵剧疼,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感激。
从秃子那里扯出一块围巾给自己脖子紧紧裹住,也顾不得查看伤口严不严重,我和秃子神情紧张的往回跑。
刚才我们太过紧张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荒郊野外的,人腿根本跑不赢有四个翅膀的飞天蜈蚣,唯有躲在四周密闭而且坚固的环境中才有可能逃脱一劫。
而在这大山深处,只有一个密闭空间,那就是我们那辆翻倒在地的小货车的驾驶室!
过了大概十秒,看到车子近在眼前,秃子给我说了一句:“你去找块趁手的石头作为武器。”然后就独自一人往驾驶室走去。
自从秃子救了我一命后,我少有的没有再跟他耍嘴皮子,点了点头,眼神机灵的四处找石头。
四周纸箱子包裹的货物散落满地,里面都是我们偷运到城里去卖的烟火。这些烟火有的已经从破损的箱子里面漏了出来,我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重重拍了自己一脑门,暗道自己怎么这么笨,早该想到了,这些烟火不就是微型的炸弹嘛。
找什么石头啊,飞天蜈蚣连香烟头都怕,这些烟火足够让它全家上西天了。
想到此处,我惊喜的朝秃子那边奔过去,叫道:“秃子,我有办法了!”
可是没想到秃子那边没有一点反应,这时我才猛然发现秃子的身子很不自然的靠在侧倒的车门上,背对着我。既没有进车内,也没有做任何的动作。
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我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心微微发凉。
“秃子,回个话!”我弱弱的问道,一股不祥的预感蔓延开来。
沉默了几分钟,秃子的方向阴测测的传来一句话,“回个话……秃子,我有办法了!”
我一听声音,整个脸都变色了,这个声音不是秃子的,更不是其他人的,居然是我自己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听了二十多年,以前梦想做歌手的时候还闷骚的录过几个曲子,可以说我对自己的声音极其熟悉,这个“我”的声音比我还要标准,换句话说,这个声音就像是在极为小心的模仿我的语调,不带情感的说出来。
此时此刻,我居然没有太多的惊慌,也没有撒腿就跑,今天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经历了太多离奇的事情,不知不觉神经已经粗大了不少,医学上叫做应激反应延缓,简单来说就是,人吓傻了,麻木了。
“你好。”我怪里怪气的说道。
“你好。”另一个“我”回答。
“欢迎来到地球。”
“欢迎来到地球。”
“张大亮是肥猪。”
“张大亮是肥猪。”
……
接下去说了一大堆秃子最不爱听的骂人话,另一个“我”也很痛快的跟着我复述。我已经可以肯定,秃子被废了,他不管脑子怎么样,但身体应该是一点都没法动了,否则要是平时,被废的人就是我了。
不管如何,秃子就在刚才救过我一命,再怎样我也得拉他一把才行。可是如何救是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究竟秃子中了什么邪,荒郊野外的一时也找不到狗血。
血!
对,我脑子被抽了一下,我可以用血试试啊,香港鬼片里不是经常有用精血画鬼画符驱鬼辟邪的嘛,我虽然对此一窍不通,但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总不会有问题。
我知道此招的可行性极低,但在当时诡异的环境下,总比干站着玩你说一我说一的人妖复读游戏来的有意思吧。
下定主意,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片沾上脖子上的血,郑重的写上一个大字——“滚”
为了加大法力效果,我特地在后头加上个感叹号。
大喝一声,“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唧唧复唧唧!”
我手拖纸巾往秃子后背用力一拍,只听..毫无声响。
“给我滚!”
“滚,立即滚,马上滚,滚不死你,滚,滚……”
咦,我一惊,为什么没动静,这不法术啊。不对,是没声音了,真的没有声音了。
“不见了!”我大喜,一把拉住秃子的肩膀往外一转,秃子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向后靠了过来。
我来不及惊喜,就看到秃子肚子上一个带脸皮的妖艳女子头颅安然的挂在上面,女子红唇微启,不自然的用“我”的声音冲我笑道:“给我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