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惨白,惊退数步。
秃子没有了支撑点,扑通一声仰面倒地,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激起的抖动,将女子头颅滚落了下来。
人头咕噜咕噜的落到我的脚前。
这下我更加害怕了,我想要撒腿就跑,可是秃子就在眼前生死不知,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就在我愣神的刹那,不经意间看到,女子头颅的嘴唇微微的一张一开。
我鬼使神差的轻轻唱道:“茫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茫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女子嘴唇不自然的开合,模仿我的声音说出话来,面孔没有一丝表情,极为木讷像是死的一样,好吧,只有一个人头也的的确确不能算是活的。
这回我用手机照明打亮看去,细心观察发现,嘴角边上隐约探出两根鲜红的细小触须,奇异的摆弄着嘴巴开合变化,由于触须太过艳丽,像极了嘴里流出来的鲜红血液。
“这里也有一只飞天蜈蚣!”我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无脸皮人头里面飞出的那只血色蜈蚣了,这两只鲜红的触须分明就是蜈蚣的头须。
是里面寄生的蜈蚣在控制着人头说话!
想到这,我心下发狠,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这些蜈蚣也欺人太甚,非把我们通通做死才罢休。
“格老子的,让你们尝尝过年烟火的滋味,保管你们爽翻天。”心中嘀咕一声,我赶紧从地上摸来一只十发的小烟火,大概有八公分直径二十公分长。
“可惜没进爆仗的货,否则嘿嘿更带劲。”虽然可惜,但手上却不慢,呸呸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暗道一声佛祖保佑,强忍住恶心,一只脚踩住女子人头的脸,双手拿着烟火飞快往头颅脖颈处的食道内用力一塞。
大功告成,最后还不忘在人头上吐一口痰发泄一下,嘴里安慰道:“我不介意。”
人头同样回复道:“我不介意。”
整个动作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我都不由佩服自己的利索果敢,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贱人是天生的。
“哈哈,看我打火机。”我奸笑一声,全然忘记了恐惧,往裤子口袋里一摸,一摸,再摸,咦,打火机呢?
玩笑开大了,我脸色一下子变成酱紫色,打火机难道在之前逃跑的时候掉了?
慌乱中,我想起秃子身上应该还有打火机,只希望这小子别丢掉就行。小腿肚子发颤的连滚带爬到秃子身边,我上下出手,胸口、裤裆、夹层,只要是有口袋的地方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应该也是掉了。
暗骂一声,“这回死翘翘了。”
没想到人头什么时候也滚了过来,女子苍白的脸色侧对着我,嘴角勾起诡异的弧线,道:“这回死翘翘了。”
随后发生了让我惊骇欲绝的场景,那个女子人头的后脑勺,突然冒出了一个黑色凸起,越来越大,没过几秒钟扑哧一声,绽放出一朵黑色的菊花!
看来飞天蜈蚣是憋不住了,要出来结果了我这个上蹿下跳的傻×。
怎么办?我脑子中一片空白,等飞天蜈蚣出来后,我不敢保证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逃脱了。
这时,我手腕一紧,吓了一跳,低头看去,是秃子!
“你醒了!”我大喜。
秃子虚弱的躺在地上,气息不稳,嘴唇颤抖的想说什么话,眼神瞪着我。
我附耳过去听,只听到秃子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尼妈逼……的……车里……车里……。傻×……快!快……”
我一拍大腿,暗道自己真是笨死了,我们滚回来不就是为了躲车里嘛。说着,扛起秃子肥躯就往驾驶室内爬去。
话说秃子三百斤绝对不是盖的,要多重有多重,有生以来我从没感到拥有史泰龙的身材是那么的必要。
幸好秃子是从靠着车门倒下来的,我只需要把身体直线距离的往上提就行了,可是车子是侧翻的,我必须把秃子整个人推到顶部才能进去,这大大增大了难度。
我解开自己和秃子的皮带,把秃子的两只手臂系到驾驶室的座椅上,这样他就身子竖直了,然后我钻到秃子大腿下面使出吃奶的劲往上一点一点的抬。
抬得时候,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人头方向,黑色菊花越来越大,一个比之前粗的多的血色蜈蚣猛然间钻了出来,这只蜈蚣身上不仅有青色纹路,甚至还有黄、蓝、紫等斑驳之色,如果按照自然界颜色越艳丽越有毒的规则,这只蜈蚣恐怕是毒死黑曼巴的水平了。
我紧张万分,脚下用出死力,大吼一声,顿时肩上一松,秃子的身子重心终于挂到车子里面了。
看到头上晃荡的两只大猪腿,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
突然,那只血色蜈蚣像是看出了问题,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背部一展,刷擦一声亮出三对艳丽的薄薄翅膀。
“不好!”我大叫,吓破胆的飞快往车内爬去,心中拼命祈祷那只蜈蚣别出来太快。
刚一进入驾驶室,我用力把秃子身子往里面一拖,重大的身躯压在我身上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挤开那坨肥肉,我抓起车门砰地一声猛然关上。
呼呼~终于安全了。
然后,我看到,后座的挡风玻璃破开了一个大洞。
这一刻,我冷汗直冒,瞬间理解了马三立老师的名言,这丫逗你玩~
“秃子,我们完了,等会看看谁先见马克思吧。”我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看着秃子。
没想到秃子给我猛翻白眼,手哆里哆嗦的抬了一点点,指了指我身后。
我一惊,秃子已经不止一次给我这种暗示了,难道这次真的躲不过了?我暗道蜈蚣来的这么快,一点缓冲余地都不给啊。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啊~老子才不是怂货!”我猛一回头,结果一呆,人头或是蜈蚣影子都没有,但是一个小长方形物体极为显眼。
定眼一看,那是一个小打火机。
“我操你张大亮,敢不敢把话说清楚!”我大骂出翔,感情秃子叫我回车里不是说这里安全,而是告诉我,他打火机在中招前掉在车里了。
这回真是摆乌龙了,现在出去蜈蚣早就飞起来了,再用烟火杀它的效果差了太多。
为今之计,只有拿东西堵住挡风玻璃上的大洞了。可是拿什么堵呢,我眼睛咕噜一转,环视了整个驾驶室,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半点合适的物件。
最后,我眼神落在了秃子肥状的身躯上,没想到秃子神智还算清醒,看到我这个表情双眼圆睁发出吱呜吱呜的声音,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在说:“尼玛比,敢动老子你不想活了。”
我嘿嘿一笑,一把扑到秃子身上,一顿猛扒,费了老大劲才把秃子的羽绒外套给脱了下来。衣服往洞上一塞,挡的严严实实,拍了下手,终了,我还不忘在秃子的肚子上弹了一下,“老乡,这肉经常施肥吧。”
秃子白了我一眼,努力别过头去不想与我有任何交集。
“那种蜈蚣看起来狰狞,但力气应该还没有大到能够破车而入的地步。”给自己安慰了一声,我紧张的往外面瞅去。
车子是侧翻的,车窗外望去,除了正面的岩壁就是上头的夜空了。四周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我和秃子蜷缩在狭小的驾驶室内,屏息凝神眼睛盯着头顶看,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我们脸色时恐惧时焦虑,有时候大眼瞪更大的眼,气氛有些压抑。飞天蜈蚣还是没有露面,我们吃不准它在不在外面或是已经飞走了,这种等待最是难熬,就像拿考试成绩给老爸看,虽然知道该挨揍的份逃不掉,但也存着一点点的侥幸心理,虽然这种侥幸最后都成了浪费逃跑时间的最佳时机。
终于,过了难熬的十多分钟,只听扑通一声,瞬间打破了寂静,头顶一个圆球一黑压到了车窗上。那是飞天蜈蚣拖着女人头脸对着我们,看来它没有挣脱人头,只是翅膀轻轻的拍打着,露出来的身躯缠绕在人头上,触须抖动的很明显。那截烟火还塞在上面,看样子紧紧的。
看到这幕,我反倒是呼呼的松了口气,差点说声,你总算死过来了,下面你看着办吧。
只见血色蜈蚣头蹭了蹭车窗,试探了几下,然后缩回黑色菊花内,借着人头的力量撞了撞,力量不大车子连抖都没有抖,它又慢慢伸出了头,对着我们张牙舞爪。
“来啊,小子,有种进来啊。”我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要是早知道这东西原来只是靠外表哄人,我还他马走这么多弯路干嘛,干脆一开始就呆在驾驶室里睡大觉得了。
仿佛看到我一副鄙视的神情,飞天蜈蚣像蜻蜓一样飞快的扇动翅膀,但却不飞起来,而是发出一连串低沉而没有规律的吱吱声。
我不再理会它的虚张声势,开始平复下心情好好看看秃子的状态。
秃子现在可以说跟中风一样,浑身肌肉不听使唤,偶尔能够动动手指使个眼色,开口说话很费力。我道他是不是中邪了,挺像之前被无脸怪迷惑住的样子,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这个女子人头不但面容娇好而且还有眼睛,虽然是黯淡无光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完整的眼睛。
刚才无意识当中,我盯着这个人头看了很久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蜈蚣人头的种类也各不相同,或者说这个人头的迷惑功能其实靠的是脸皮?还别说这个女子姿色还是不错的,可惜重要的是只有头顶啥用,身体才是关键。我该说大自然奇妙还是变态,但至少不该这么有创意。
抛开胡思乱想,飞天蜈蚣还在费力的扇动翅膀。
继续探查秃子的情况,排除被眼眶迷惑的可能,我在秃子身上摸索,当我凭直觉掀开秃子毛衣的时候,看到了一幕让我惊恐的景象。
秃子的光肚子上,一块巴掌大的区域,数十个细小的红点构成了一个蜷缩的蜈蚣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