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我再也没有睡着,脑中不停回想着那记啼哭,还有那枪声。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不同于鬼神的压迫,而是来自活人的威慑。
我开始理智的思考我现在的处境,被软禁,这是毫无疑问的。这批意图不明的盗墓贼突然要我入伙,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我既不是身怀绝世武功的江湖大侠,也不是道上有名的扛把子,就连文的方面,什么风水顺理、易数变化、寻龙定穴的本事一概不通,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人,除非做领导,打下手的活是不行的。
完全就是没有交集的两类人,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完全相左,就好比狮子不会要求绵羊入伙,开发商也不会让业主合建房屋
他们看中我什么呢?昨天听那个刀哥说过,我有九鼎命血。这种鬼话,我只能呵呵了,先不说这个什么鬼血名字没听说过,就算我的血真这么值钱,早二十年就被爹妈贡献国家做研究了。
这帮人的目的我看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很危险!随时随地干着掉脑袋的活计,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会无聊到随便拿我这个平头百姓开玩笑。
不知不觉就到了清晨,我走下床,房间内没有窗户,只有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个通气洞,有时候兔爷会从那里快速进出,来回也就十几秒,吃不准他到底在干嘛。
我也没想过逃跑,一来身处大山深处,逃出去也危险,二来,外面说不准就有荷枪实弹的兔爷同伙等着我练习真人CS呢。
连续几天的神经紧张使我的肌肉从没有真正得到过放松,现在精神倒是不错,但我知道这是身体出现透支的征兆,现在正在透支着生命力。
忽然,门打开了。
坤子带头,指使着四个人扛了一个大东西进来,我仔细一看,傻眼了,居然是一口粗糙的大木棺材。
四个人将棺材小心的放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竟然与床平行放置。
“这个干嘛?”我一惊。
“让你选择。”坤子冷哼一句。
接着,他手一指棺材,沉声道“大刀哥说了,你不入伙,就入棺材。”
我一听吓死了,带着哭腔哀求道:“坤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啊。”
这时,兔爷下了梁,倒是很有良心的插嘴道:“一定是错了。”
就在我抱以感激的目光看过去时,他后半句话把我气得够呛,“不值得这么好的材料,换个草席就成。”
我顿时面如死灰。
气氛沉默了半分钟,就在我快崩溃的时候,坤子等人对视一眼,突然哄然大笑。
“哈哈哈,看你孬样!”坤子哈哈大笑。
“逗你玩呢,小贼儿。”身后四个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格老子的。”我一阵火大,暗道,就你们的长相和作风,开玩笑眼中都带着凶光,换谁也经不起你们的折腾。
“这是昨天那个?”兔爷指着棺材,忽然开口问道。
坤子没有正面回答,点上根烟,收敛笑容,皱眉道:“昨天是第四个,村民已经出现恐慌,快压制不住了,刀哥让我们早做准备,实在不行就强行上山。”
兔爷面不改色,沉声道:“徐老板怎么说?”
“哼,还能怎么说,能赚钱就行,我们弟兄死几个,他眼都不眨一下。”似乎坤子对口中的徐老板很不满,眼神中尽是不屑。
我站在一旁,察言观色,目光不由被那口棺材吸引。
有时候看细节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这口棺材是标准尺寸,秃子塞不进去的那种,外形是木头板钉上去的,看材质应该是实木,按照市场上的价格也不便宜了。只是棺材光秃秃的,没有刷漆,看样子是临时赶工制作的,卖相不好。或者,制作的人根本没想过刷漆,它制作出来本来就不是为了正常下葬使用。
我的好奇心又来折磨了,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会不会与昨天的那声婴儿啼哭有关?但这口棺材分明是成年人的规格,要么就是没有其他棺材替代。我以前听老人说,有的地方婴儿早夭不吉利,煞气太重,所以下葬时会采取一些措施,塞一些特殊含义的物品,往往是一些小孩玩具或金器玉器,试图消除婴儿未享受到红尘繁华带来的怨气。当然,各地习俗也不一样,有的地方还要求婴儿不能葬于祖坟,会破坏风水等。。
鬼使神差的,我甚至怀疑这么大口棺材里,会不会藏着不只一个婴儿?
就在我恍惚的时候,兔爷拍了下我背,妩媚道:“今晚我就不陪你了,晚上不要想我哦。”
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兔爷和坤子带着人神神秘秘的走了出去,咔嚓一声,门在外面锁上了。
只听外面的人在窃窃私语,“春子,你说这小子能活着到明天吗?”“你看他贱样,我看悬。”“我赌一万,这小子晚上没到就得吓尿!”“放屁,至少坚持到半夜,我赌两万。”“好嘞,我坐庄,赌这小子什么时候死。”……
我暗骂一声混蛋,居然拿我命赌博,更可恶的是半天愣是没一个赌我活的。
过了一会,外面安静了。我视线再次集中到了棺材上。
走上前,我轻轻推了推棺材底,比我想的要沉。手指头敲了敲棺材盖,咚咚作响。盖板是合上的,但没有钉子,用点力应该能推开。
可是,推开后是什么呢?躺着个死人还好说,虽然寒碜,但本来就是给死人用的。万一,里面躺着的不是……人呢?
虽然经历了人头怪和血色蜈蚣,但那都是被迫经历的。人可以很勇敢,但在有选择的时候,往往犹豫良多,因为这个时候,你有了时间去害怕。
再次敲了敲棺材盖,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嘲笑自己,要真有回应我岂不是傻b了。
在棺材附近转悠了半天,确定没有一丝威胁后,我也就慢慢放松起来。
躺到床上,无聊到蛋疼。手机没有,烟也没有,男人的娱乐活动更没有,之前还有一个活人兔爷给自己解闷,斗斗嘴,虽然大多数都是我在说,他在看猴戏,但至少不会太过寂寞。但这次,一个棺材陪伴在身边,里面躺着的十有八九不是美女,坐牢都能出去放放风,这连监狱都不如。
期间,兔爷从通风洞进出给我送了饭菜,一个煤油灯点亮了挂在东边角落。还有一个马桶,在我强烈要求下,他给我配了几张黄黄的旧时候农村用的草纸。
一白天就这么度日如年的过去了。
晚上,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我一直没怎么睡着。渐渐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异样。
这是一种心理感觉,就是单纯的感觉异样。我跳下床,再次打量起那口棺材,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变化
拍了拍胸脯,自己疑神疑鬼了。
正要放松,蓦然间,唞的一声,棺材盖居然动了一下。
我的姥姥,这一下可把我吓的不轻。我连忙后退到墙角,眼神死死的盯着棺材。
唞,唞,唞,像是有人在拍打棺材盖一样,节奏很不规律。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更加突兀和直钻心头。
“诈尸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绝不能让棺材里面的“东西”出来,否则我小命不保。找东西压着,可是看了半天,没有一个趁手的物件。
眼看棺材盖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我吓得顾不得那么多了。神来之笔的拎起装满黄水的马桶往盖子上一放。
顿时安静了一会,可是没过多久,棺材盖再次抖动,而且幅度比之前大的多。
怎么办?冷汗瞬间布满后背,环视了整个房间,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大的物件了呀,难道要我躺在上面当床才行?
咦,床!
我一拍脑门,自己怎么这么笨,空荡荡的房间不是有一张不能再明显的床吗?
来不及思考太多,我连忙跑到床边,床被白色的被单整个的盖满了,我把床单一把掀开,赫然发现,褥子下面是一块活动的木板。
这样更方便搬卸。我一脸喜色,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木板移开大半。
就在此时,我往床下瞄了一眼,这一看我浑身僵硬,血液瞬间凝固。
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红色寿衣的中年男人,脸色酱紫,是个死人!
你妹的,我原来一直与一个死人同床共枕了整整三天!
忽然,东边角上的煤油灯毫无征兆的瞬间熄灭,同一时间,我看到那个死人的眼睛猛的睁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