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是我这辈子最不安稳的一次,上一次要追溯到某个洗头房。
整个晚上,我在发臭的房间内上蹿下跳,发泄着残存的一点精力。自称牙签的兔爷不闻不问,呼噜声整天吼,可是一旦我打定主意或者有那个意图逃跑时,人刚一靠近虚掩着的木门时,数目不一的牙签就会毫无征兆的射向紧挨着身体的某个部位。
有一次,我敢发誓,牙签离我的裆只有半公分,也就是说兔爷只要手再一抖,我以后上厕所就再也没得东西抖了。
打量起手中的十多根牙签,嘿,居然是象牙雕刻的,真心土豪。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我费尽眼力才看清楚,发现写着:“你好奇心太重,得治”。
“你敢不敢再无聊点?”我不禁叫骂。
兔爷倒是保持呼噜震天的样子,理都没理我。
渐渐地,我的怨气被消耗殆尽,刚想躺着休息下就听到外面一阵鸡鸣鸟叫,天色微亮,破晓来临了。
得,没得睡了。
啊~兔爷一伸懒腰,只看到他上半身往下一滑,腰部发力一扭,然后做了个体操运动员的空中转体,稳稳地落到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极其优美,看的……就像个女选手。
“颠哥,睡得咋样,还舒坦不?”兔爷一捏兰花指,抚嘴轻笑道。
“把我身份证,外套,还有钱包都还我。”我听到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外套肯定是被他拿掉了。
兔爷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道:“扔了。”
“尼玛。”要不是很肯定打不过他,我一定揍趴下他不可。
这时,门打开了,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黑龙男,另一个是没见过的矮胖子。
矮胖子站在身材高大魁梧的黑龙旁边,倒是气势更足,就像个消防器,个子不大却突兀。一进屋子,他鼻子一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用浓郁的南方口音对黑龙骂道:“坤子,你怎么干活的?猪都被我们吃了,这猪粪味道也不弄干净,等着再养一批呢啊?”
我一听就感觉不对,这房间感情是猪圈改的啊。
“嘻嘻,大刀哥,这不怪我啊,你知道的,这芝麻大的小山村,一共就那么大猫小猫几只,还都是老家伙和小屁孩,年轻的都跑到城里打工了,说实话我能差使得动他们就见鬼了。”黑龙男原来叫坤子,他一脸苦相的诉苦道。
矮胖子不理会一旁的坤子,而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我,皮笑肉不笑的微微点头,最后不自觉的盯着我脖子上的伤口看。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眼神之中暗含的狡诈和凶狠却没能逃过我的双眼,因为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几乎每个想要坑员工的老板都有这种眼神。
“小子王颠,感谢这位大哥仗义相救,他日有缘一定相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告辞。”脑中胡乱摆弄了几句港台剧台词,撒腿往门缝里挤。
坤子一把拉住了我胳膊,再一拧,疼的青筋直冒。
“嘿嘿,小兄弟不要急着走,我这里有一桩大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矮胖子挤眉弄眼的冲我坏笑。
我故作镇静,左右看看,眉头微微一皱,把头支过去,压低了声音回道:“白fen?”
“嘿嘿,没那个胆,这是要杀头的。”矮胖子眼睛眯了起来。
“哦,那就好,是收山货的?我在重庆道上还是有点关系的。”我拍拍胸脯,尽管吹牛反正是提高自己的档次。
矮胖子摇了摇头,“山货倒也没错,不过货比较老。”接着,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倒斗!”
我瞬间脸色一变,惊呼道:“盗墓贼!”
这时,矮胖子和坤子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坤子更是冷哼一声,正准备给我一巴掌被矮胖子拦住,后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心说,这勾当不比白fen好多少啊,保准掉脑袋的事情。
早就听说盗墓贼最是凶残,往往是一帮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之徒,这回真是进了贼窝了。
我强憋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语调都变了味,“这个,这几位大哥,小子我命薄啊,最碰不得不干净的东西了,你们还是放了我吧。”
“嘿嘿,命薄?你小子的命硬的很。你知不知道,我看中的就是你的九鼎命血!”矮胖子气势陡升,沉声道。
我一头雾水,矮胖子神秘一笑,摆了摆手,对兔爷说:“牙签,你表现不错,随便出去溜溜都能给我找来这么一个宝贝,哈哈,说好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兔爷点头道:“刀哥,我不是你的人,这账目自然是要算清的。”
坤子一听,低骂一句,被称作刀哥的矮胖子却哈哈一笑,留下一句让我好好考虑入伙的话语,不等我回答就带着坤子走出了瓦房(猪圈)。
走后,我看着兔爷,眼中满是疑问,嘴巴还没动呢,兔爷抢先一步道:“以后说。”
把我千万个问生生憋了回去。
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是你只知道冰山一角,但却渴望知道整个北极。或者说,明显更想看无码,但其实名作品大多是骑兵,而兔爷扮演的角色就是马赛克。
也许是这帮自称盗墓贼的恶人没有表现出太过凶残,我居然本能的没有太过抗拒,而是很老实的做起被看管的人口,好像有个专有名词,哦,叫俘虏。
本来我以为天亮了,我可以出去晃荡了。没想到兔爷直接一句“外面危险”,就把我关起来了。
这一憋就是一天,这一天里我不再跟兔爷说一句话,除了吃饭拉屎撒尿,就是一头猛睡,到了晚上终于恢复了部分体力。
我倒在床上胡思乱想,回想起我人生前二十年的经历,小学时候是个调皮蛋,中学开始学坏,高中被告知没希望,大学成为了奢望,听人说离家打拼能发大财,风风火火几年,有的不过是成功的母亲,怀胎太久了。有时候想想,真的该这么认命吗?也许成功就在下一步,也许它离你太远,或者你早已错过,但是人生的精彩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王颠,你知道吗?”梁上君子兔爷突然给我这么一问,语气有点怪异,应该是用了正常人的声音在说话。
我感觉自己幻听了,这位爷憋了一天总算肯搭理我了。不过他的问话方式让我想起了秃子,明明什么都没说,偏要来一句“你知道吗”开头,知道还要你说个捷豹!
“我们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村,叫小巫村,穷的只能当裤子。”
我点了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
接下去,兔爷给我说了一个发生在这个村庄的离奇故事。
“相传,唐朝年间,安史之乱时,这块地方附近发生过一次屠戮,不过在当时混乱的年代里,哪怕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也不过是一堆统计数字,经不起史学家的一丁点笔墨。后来,休养生息没多久,黄巢来了,菊花开后满地人头,方圆百里几乎屠戮一口。乡野传说,黄巢命令一名会使法术的将领,另一说法是一名得道方士,把死掉的人精挑细选,埋在了这座大山——藏天山的某处。后来,那名将领在黄巢被灭后逃出生天,带领逃出来的族人,在这座大山上建立了一个村庄。一千多年来,平安无事,直到一年前..”
兔爷顿了一下,烟了口唾沫,正要继续,忽然,啊~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声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随后,骚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持续了大概三分钟,接着一记大响声后,归于平静。
我清切的听出,那后一声大响分明是枪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