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确痛苦,但他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他不会倒下。而露西,在噩耗袭来时,直接选择用精神失常来保护自己。r
为零见托尼,只为告诉他,这个月底,只要胡骞予肯把他手头的股份转让给她,他就不能再动胡骞予一分一毫。r
为零这么说的时候,托尼正伏在支步器械上,大汗淋漓地试图走完不过5米的路。r
他大汗淋漓,艰辛万分,可他苍白的脸上却维持一贯的残酷冷笑：“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商业帝国？胡骞予没那么愚蠢。”r
她不想再跟他吵,尽量心平气和：“所以,如果他做到了,你就不能再害他。”r
托尼斩钉截铁：“他不可能做到。除非……”r
“除非什么？”r
托尼没有立即回答她。他双臂分别勾在支步器两边金属杆上,终于,艰难地走出了一步。他对此颇为满意,这才气喘吁吁地继续道：“除非你告诉了他,我还活着。”r
他累得连话都只能用气音来说,可是,他的表情、眼神,都依旧是强势者主宰一切的模样。r
这样一个男人,年轻时该是多么吸引人,露西,甚至连她的母亲都……r
为零用力摇摇头：“我没有向他透露任何一点讯息。”r
托尼似乎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依旧在艰难地继续着他的下一步。r
等到他又成功迈出一步后,他才接着她的话继续道：“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感情用事。所以,胡骞予也不可能会放手。”r
“结果是什么,月底自然会见分晓,”她不想看他这样随意决断他人,他这个样子,与残酷的独裁者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眼中都似乎透出某种掠夺时的血腥。r
为零顿一顿,咬咬牙,终于道出了她一直想要说的话,“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一个,给你女儿的承诺。”r
闻言,他终于停下了,也不再只关注于他自己的双腿,而是看向了为零。r
他的眼中似有波涛汹涌,可是最终,还是恢复成了冷淡与平静,“为零,你知道么？你妈妈跟我说过类似的话。”r
“你答应了？”为零压抑着嗓子,小心翼翼开口询问。r
他却置若罔闻,将头转向了窗外,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她为了林甚鹏,你为了胡骞予。Vivi,你们的选择,也很相似。”r
也许,是她眼花,这样一个冷血的男人眼中,有悲恸一闪而过……r
再回想起托尼那时的失魂落魄时,她身处胡骞予家中。r
对,应该是用“家”这个字眼没错。r
因为胡骞予陆续将他在胡家大宅的东西搬了过来,这个家里,有了他的味道。r
为零晚上住在这里。没有分房睡,也再没有过肌肤之亲。我们各自睡在床的一边,床尺寸足够大,他们连手都不必碰到。r
这一次胡骞予搬来的是书籍。一些名著,一些财经类读物。r
他在书架前忙碌,为零看着他的背影,想着白天与托尼见面的情景。她的母亲爱林甚鹏？所以才会去求托尼？可是,为什么,她却是母亲为托尼生的孩子？r
那么,她呢？她爱胡骞予,所以才去求托尼。可是胡骞予呢？r
为零看着他的背影,默默问着：你爱我,所以会放弃恒盛,对么？我在心里问着胡骞予,也是在问着自己。r
这时,一本厚实的书突然掉到了地上,响声惊动了走神的她。r
为零回过神来,就见胡骞予正弯腰捡起书。书里掉出一张东西,轻飘飘地落到了离她近一些的地方。r
胡骞予走过来,她走过去,同时捡起那东西。r
是张照片。r
她的照片。r
而她并不知道自己曾有过这张照片。r
照片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偷拍的。为零认出照片中的建筑。r
那是斯坦福的大学校园。r
黄色石墙环绕下的红屋顶建筑,棕枷成行,阳光斜照。而她,身在其中,只是个抱着书本,打扮无奇,快步穿行镜头而过的学生。r
拍摄角度不好,但光打得好,为零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中,甚至可以看清脸部轮廓上,细细软软的茸毛。r
……r
胡骞予从为零手中轻轻抽走照片,夹回书页中。他没说什么,也没看她,直接返回书架前,将那本书放上去。r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r
“年少时做的蠢事。”他背对着她说,语气云淡风轻,像是不经意间说出口那般。r
......................r
月底,到来。r
这一天,为零没有见到胡骞予。我等了一整天,等在家里。他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她电话。r
反而是托尼联络了她：“我至今没有听说恒盛那边有任何大动作的消息。你该死心了。”r
“不,晚上12点之前。”为零坚定不移地说。虽然,此时已是下午,她依旧没有收到胡骞予的任何回应。托尼没有再说什么,为零径直挂断了电话。r
等候的时间也许很长,但是在她看来,不过一瞬,便已到了午夜12点。r
好了,她该死心了——r
可是她能去哪？她的护照还在胡骞予那里。r
为零矛盾着,终究还是要离开,不能离国,她起码可以离开这间房子。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坐着车来到机场,却无法出境。r
晚上过后,白天来临。r
为零浑浑噩噩地在机场大厅过了一整晚,脑子钝得很,无法思考——这就是我要的结果？r
她的行李就在手边,可我的整个人,却不在这里。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r
月底过后的这一天,胡骞予终于来电。她像个即将被执行绞刑的犯人突然听见特赦令般,激动无比地接听。r
可是,在听见胡骞予的声音过后,什么激动都顿时烟消云散。r
“你来恒盛。立刻。”r
为零颓唐地应付着：“我们订的期限已过,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r
“……”r
“……”r
“求你。你要的,我给你,我……总之,立刻来。手机开着。”说完,他就挂了。r
但他挂断后没过几秒,有视讯电话进来。为零按下“接收”,便有画面传来。那是类似于签约仪式的画面,画面上的胡骞予,神情憔悴,但仪态如常。r
为零明白过来,发疯一样奔出大厅,打车去恒盛。她挂了视讯电话,转而拨打胡骞予的私人手机。r
“你真的……”她哽咽着无法成言。r
胡骞予声音带着丝疲惫：“对。你赢了。所以,来接收胜利成果。”r
“我……”r
“我在恒盛大楼楼下等你。快点,也许,我随时会反悔。”r
为零一直催促司机快点,快点,终于到达了恒盛大楼。车子停在另一边的车道旁。在着钢筋水泥铸就的怪物面前,站着胡骞予。r
他就站在恒盛大楼的门口,迎着淡淡日光,等着她。r
为零打开车门,正要奔冲车,却被司机阻止——她的钱包落在机场,没有办法付账。r
沮丧无比,却又激动无比——r
胡骞予等着她,她无法平静。r
她赢了!托尼的计划会落空,胡骞予会好好活着,好好爱着她。r
透过车窗,为零看见等不及的胡骞予快步穿过马路,朝她这边走过来。r
可是,就在这时,她呆住了。此时的画面,胡骞予朝她走来,她和他,隔着汽车玻璃对视。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r
为零惊愕地想起那日,托尼的那场车祸——r
“不!!!”r
她惊呼出声,同时拉开车门冲出去。为时已晚——r
一辆车横冲过来,向胡骞予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