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r
他霍然起身,离开。r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浅浅的说：“如果这些照片,交到黄夫人,或是你岳父手中,我想,应该会很有趣。”r
一句轻巧话,令他蓦地收住脚步。r
他回转身,握紧的拳头敲得桌面一震。r
“砰”的一声,周围食客皆投来奇怪的目光。r
这一拳,应该释放了不少他的怒意。r
“你到底想怎样？”r
气恼,妥协,懊悔,他的话语,充斥着我耳朵。r
已经缴械投降了？r
我勾一勾嘴角：“跟我上次说的一样。我要你名下的恒盛股份。每股我多加三成半,而且不剥夺你反购的权利。”r
黄浩然揪起的肩头蓦地沉下,脸上现出颓色。我倒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r
“你晚了一步。”r
“……”r
“胡骞予昨天找过我,”黄浩然在笑,这样的笑,看得人心中一震,“我们合作意向都签了。”他几乎是在叹气,再没有早前的盛气凌人,“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请你,不要牵扯上我!”r
他说完便离开。r
这次,黄浩然离去,我已不必挽留。r
我呆坐着,思绪所及,尽是混沌一片。思考良久,仍毫无头绪。r
只得招呼侍应生过来,结账。r
侍应生的笑脸,职业性的,手指引我看向不远处的另一桌,“不用了。那桌那位先生已经为你结了帐了。”r
我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r
端坐在那里迎接我视线的,胡骞予。他抬手,冲我飞了个吻。戏谑的动作,胜利者的姿态。r
这个可恶的男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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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可恶的男人,似是听到我召唤般,起身向我走来,最终,安然坐定方才黄浩然的座位。r
“你输了。”他懒懒支住下巴,凝眉注视我。r
我无话可说,却也不想看他此刻胜利姿态,权衡一番后,最终选择起身走人。r
我走得急,脚步没一刻放松。也顾不得这番举动,落在某人眼里,是否意味着落荒而逃。r
我很快走出了饭店,此时,新天地一带已经是霓虹初上,好不热闹,我等在路边拦车。可不知为何,我迟迟等不来一辆出租。r
最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胡骞予的车。r
车窗降下,他对我说：“上车。”r
我已经无限气馁。这个男人,该说他阴魂不散,还是该说他太有能耐？r
车子开回我家。r
做爱,事后洗澡。r
胡骞予平时洁癖严重,衣服上沾了一点灰尘就不肯穿,却似乎没有做后洗澡的习惯,一身黏腻也能安然入睡。r
不过,幸而如此,我可以一个人享受呆在洗澡间里的一点可怜的属于自己的时间。r
后来我就在浴缸里睡着了。r
睡得迷迷糊糊,梦也做的乱七八糟。r
梦到我的股票,七八岁时的自己,那张我至今没弄明白的股权让渡书……最后,瞬间,一切,都变成了胡骞予的脸。r
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被胡骞予从浴缸里捞起来。r
他一弯腰,手臂一勾,把我打横抱起来,我湿漉漉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r
回到卧房。r
“做噩梦了？”他递了条浴巾给我。r
我有点缓不过神来,迷蒙的看他。r
“我刚才听见你尖叫。”r
我不答,心里想：是啊,噩梦,梦里全是你。r
胡骞予判定我输了。其实未必。隔日,我把黄浩然偷情的照片寄到了他岳父那里。r
黄的岳父是个铁腕人物,他如果出手整治这个不本分的女婿,我就不信胡骞予还能保住跟黄浩然签署的那份合作意向。r
时间问题而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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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室很热闹。年关将近,假期,花红,的确令人兴奋。r
而今天,又有了一个新的可供探讨的话题——r
SimonYao,恒盛代表律师,不久前回国,在本就完美的履历上又加上了耀眼的一笔——年纪轻轻,便率领国家对外经贸部门的特聘律师团,打赢了新加坡和欧盟僵持近3年未果的税务案。r
轰动了整个亚洲财经界的人物,带着大把荣誉与钞票的男人——r
多么诱人的头衔。r
而更让她们尖叫的是,此时,此刻,这位大名鼎鼎的SimonYao,正在总裁室,和我们的胡总,商谈年末的利税与相关法律事宜。r
吸烟室很空。r
我一人,靠在窗前,手里一支烟。r
办公室太热闹,我不适应。r
男人,金龟——她们的话题,我也不参与。r
一支烟,又一支,整个空间,烟雾缭绕。这时,门被推开,同事探身进来。r
“为零,总裁室找。”他说,一手掩住鼻子,一手挥舞着驱散烟味。r
我摁熄了烟,起身过去,试着扯了扯嘴角,可实在是笑不出来：“要我送什么喝的上去？”r
总裁室门外。我驻足,深呼吸。里面,有胡骞予,他总能在无形中给予我压力。r
待调整好呼吸,我推门而入。r
会议桌那头,两个低声讨论着的身影。r
我走到茶几旁,将咖啡放下,扬声对着里头：“总裁,咖啡已经准备好了。”r
胡骞予闻言,投来一瞥。r
而另一边,SimonYao的脸,亦朝向了我这边。r
我不禁愣住。r
算一算,这一次,是我第四次,见到姚谦墨,或者说,是SimonYao.r
所谓醒言r
中午我约了露西。r
托尼年底正式迎来45岁,一场大型派对在所难免。r
而露西,则需要一件可以艳压群芳的礼服,虽说距离那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但露西用她刚学的一个成语回答了我的疑问：未雨绸缪。r
摆派头,撑场面,是每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都必需修的课程。r
走出恒盛,不禁被一辆车吸引了视线。跑车,低调的流线型。r
斜倚着车身的身影,比这车,却还要抢眼几分。r
我与这人不熟,本想着视而不见。可姚谦墨已经看见了我,朋友一样地打招呼。r
“真巧啊。”r
“是啊。”r
“上车吧。露西也约了我。”r
我迟疑,他也不在意,开了车门,等我上车。不说话,眼睛盯住我,不容拒绝。此刻,他的神情,不知道为何,我看着,竟觉得有了几分胡骞予的味道。r
我摇摇头,挥去这不着边际的联想。r
露西选了一家怀石料理店吃午餐。r
穿和服、盘发髻的女侍者领我们到一扇木格纸门前。门拉开,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停息脚步,尴尬、止步不前。r
一对男女,接吻,正动情。r
托尼反应快,听见动静,看过来,很快拉开还挂在他肩上的露西。露西被打扰,迟疑着看向门这边,眼里还带着嗔。r
“你脸红了。”r
姚谦墨凑到我耳边,呵着气说。r
我耳朵烫,下意识偏头,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温度,率先进门落座。r
这顿饭吃得人心里不顺。那边,这对恋人,亲亲密密。姚谦墨似乎见怪不怪,坐在塌塌米上,没一丝窘迫。而我,却没他这份定力。r
最近恒盛与托尼的环球在争一块地皮的开发权。我作为总裁助理,和托尼照面的机会没少过。加之,我和胡骞予吃饭,也不止一次遇见过他。r
林为零在托尼看来,不过是胡骞予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不足挂齿。r
托尼至今是新加坡的传奇人物,最风光的时候,新加坡股市,他托尼一句话,一日升跌过百。r
不过,人始终是要服老的。r
而托尼评价胡骞予,最出名的,就是那句：“年轻人胃口太大,股票玩得顺手了点,就胆敢插足地产界。到时候从高处跌下,就会知道疼了。”r
想来,托尼和胡骞予之间芥蒂颇深,自然也不会看我多顺眼。r
我除了对露西的“试试这道刺身啊。很不错吧？”一类的问题不时点头回应外,不再多话。只当纯粹是来享受美食。r
露西也看出了我和托尼之间的不友好,笑嘻嘻,夹了一筷子到我碗里：“托尼帮我订的白松露菌,今天刚到,很新鲜,尝尝。”r
我尝一口,细品：“不错。”r
露西笑的明媚无比,拉着托尼的手,晃啊晃：“好东西要跟朋友分享。”r
自此,托尼才对我友好了一些,起码不像我刚到的时候那样,对我丝毫不加理睬。r
露西一句“好朋友”对他还是有影响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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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喝空了,姚谦墨便满上。即使是清酒,这么喝,也会醉。r
我酒量差,被几杯清酒弄得头昏脑胀。r
下午,我顶着醉意陪露西逛名品店。r
礼服她是成套的试,负责导购的店员眉开眼笑,我得出空闲,赖在沙发上假寐。r
我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睡着。r
醒来时,发现姚谦墨一手揽过我的肩,正试着把我的头按到他的肩上。距离近,他身上剃须水的味道清晰可闻。r
见我醒了,他收回手,却不见一丝尴尬：“醒了？”r
我坐正来,往旁边挪了挪：“抱歉。”r
他笑。这个人,一张脸,没话说,笑起来就更加。只可惜,眼睛里带了点邪。r
是个有教养的痞子。r
露西从试衣间里出来,身上是一套香奈儿的小礼服,她问我：“怎么样？”r
露西一直坚信,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香奈儿,我还记得,她在纽约时装周上见到香奈儿首席设计师KarlLagerfeld时,如同所有疯狂追星的小女孩一般的欢天喜地。r
她钟情美丽昂贵的香奈儿,就像她钟情于那些多金的老男人一样。坚持不懈,永不满足。r
和露西初识时,我惊异于她对那些奢侈品的狂热喜爱。后来我明白,露西和我不同,她是需要被捧在手心去疼爱的女子。r
她此时的表情,已经泄露她对这件礼服的喜爱。r
我见状,点头,笑着竖起大拇指：“Perfect!”r
露西一开心,大手笔地将试了的礼服全数买下。r
她用托尼的黑金副卡划账。r
我暗自庆幸,以为终于得以解脱。r
不料露西仍旧不肯离开,硬要我试衣服。r
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无法专心在我平日里也很喜爱的华服上。r
无奈,露西缠人的功夫一流,面对她,我投降,乖乖拿着她选的衣服,进试衣间。r
结果,没一件我满意。r
出了一家店,还有更多家等着。我们不急。r
路过另一家店时,橱窗里的一件展品,我不经意瞥见,视线就这样驻足。r
黑色及膝裙,垂坠感极佳,线条勾勒完美,但是简单,没有其他修饰。它吸引我,没有理由。而且,它还是我喜爱的范思哲。r
可惜,我刚要进店门,手机便响了。r
那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何老上午已经从日本出境,不过飞机delay了,差不多1小时后到樟宜机场。”r
我收了线,转身向露西告别。r
“什么事这么急啊？逛完再去不行吗？”露西不满,嘴巴嘟起来。r
“真的有急事,下次再陪你逛。”我哄着她,继而朝她挥手,加快步子离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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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万成是恒盛的元老,可惜却在恒盛最风光的07年宣布退休,让出了董事会席位,他手中的股票归属问题,一直未定。何万成是少数几个欣赏胡骞予行事作风的长辈,外界也都猜测他名下的股份最终会归于胡骞予。r
我在出机口等着他。r
他有自己私人飞机,我靠关系才进了私人停机坪。r
“你是？”r
何万成看着我,眼里闪过狐疑。r
一个年轻女人,半路出现,拦住大名鼎鼎的投资业巨头何万成,一口一句“何世伯”,确实令人生疑。r
他身后的保镖不易察觉地上前一步。我笑,用以表示自己的无害。r
“何世伯,我是为零。您还记得吗？”r
他顿了片刻,才道：“林家的小丫头？”r
我笑。r
他啧啧叹道：“长这么大了啊？我都快认不出来咯。”r
“是啊,世伯十多年没见过我,认不出来很正常。”r
“特地来接机？”r
见我点头,他便敛去表情,“丫头,有没有空陪世伯去喝杯咖啡？”r
……r
咖啡厅内,环境幽幽。r
“我记得你胡阿姨送你去美国读书。怎么回来了？”r
他说,不看我,用银勺搅拌咖啡。r
我欣然回答,“新加坡的发展机会其实也很多。”r
他拿着勺子在杯沿敲出叮叮脆响,笑着摇摇头,看来有些无奈。何万成是只老狐狸,我那点心思,他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r
他似乎叹了口气,若有似无,我听不真切。r
随即,他道：“这个月末我会举办一次慈善筹款,丫头,来吗？”r
我咬着牙齿看他,不明其意。r
“到时候我会为你引荐一个人。”他终是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帮不了你的,也许,他可以帮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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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我准时下班。r
此刻正在下雨。r
前一天我接到姚谦墨的电话,他同学聚会,缺女伴。r
我无意涉足他的生活,可一边住着他的公寓,一边说出拒绝的话,这我也做不到。r
吱唔到最后,还是应了约。r
不过他要来接我下班,这我拒绝得很利落。r
下班高峰,很难打到车。r
我站在街边,天色暗,雨水模糊视线。r
一辆车开过我面前。r
刹车,再倒车,车子又回到我面前。r
车窗降下。r
“我不是特意来接你的。”姚谦墨呵着气说完,咧开嘴笑,“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