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r
她伸出手,“为零,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从现在起,是你的监护人。”r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监护人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阿姨笑起来很好看。r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纤细,力气却不小,稍微一拉就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在这间没有一丝光线的书房里呆了一个月后,我被这个阿姨接走。r
胡阿姨说,为零,这是你的房间。r
胡阿姨说,为零,有什么想要的跟阿姨说,阿姨叫人给你去买。r
胡阿姨说,为零,说话,你得说话。r
我点点头,张口,却发不出声音。r
医生说是失语症,受惊过度后的一般症状,只能靠时间来治疗。r
张律师张怀年到我的新房间来看我。r
爸爸还在的时候,总是叫他“张大头”,我也学着叫他“张大头”。r
可爸爸那时候又捏我的脸,怪怪的笑,“没大没小的。大头是爸爸叫的。为零要交他叫张叔叔或者张律师,知不知道？”r
张律师说了很多,我听不懂,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他回视我的时候一愣,一时也忘了说话。r
很久以后他说,为零,之前的你有一双很纯粹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虚。我那时候问他,那我现在的眼睛是什么样的？r
他笑,不说话。r
而我的一切,都过渡到了胡欣的名下。父亲的公司,股票,债券,置产,全部,都不再归我,准确的说,是不归18岁之前的我。r
名以上的财产托管。r
我那时候不明白,可是等我到了可以明白一切的时候,那一切也早就不属于我,名以上,实际上,都不再属于我。r
这个女人,养大我的女人,有一双美丽并着残忍的手,她无声无息,夺走我的一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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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抵达新加坡的樟宜国际机场时,正值狮城的傍晚。r
Checkout之后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在外面拦了辆计程车坐上去。r
“恒盛大厦。谢谢。”r
司机开车技术不错,一路平稳。唯一的不足就是话太多。中年妇男的架势摆起来,硬是要攀谈。r
“小姐,从哪回来？”r
“小姐你去恒盛干嘛？”r
“你的箱子怎么那么小？两件衣服都装不下吧？”r
我取出皮夹,抽出几张纸币塞过去,“对不起,我很累,长途飞行。想静一静。”r
终于安静,我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r
下雨了,毛毛细雨。我讨厌雨,讨厌一切不明媚的东西,正如我讨厌不明媚的自己。r
我缩回身子,关上车窗。车窗上渐渐聚集起了水流。我看着看着,渐渐觉得那是窗子在流泪。支离破碎的眼泪。r
我收回视线,捏捏自己的脸。r
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要不怎么会胡思乱想？r
我闭上眼,睡不着也就算了,我不勉强自己,假寐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