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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举世无双的荷包


家丁很快就将酒送来了,齐老爷原以为叫花子会喝个酩酊,没想到他接过酒坛子,随手一扯去了封盖,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沾满了泥的双脚,浸泡在酒坛中,还坐在坛上拍手乱舞,和个孩子一般笑得不亦乐乎。

步步觉得一阵汗颜,心想:“这是唱得哪出呀?这老叫花子还真敢做啊。”她悄悄看了眼齐老爷,他正一付怒不可遏的样子,碰巧他头顶之上飞过一只慢条斯理的乌鸦,还滴答滴撒了些东西下来他却没发觉,众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都不敢做声。

齐老爷心中大怒,认为这老叫花子实在是暴殓天珍,这府中几十年珍藏的绍兴酒,平常是庆典祭祀的佳酿,连佣人们可以趁机喝上几口的机会都不多,眼看着好酒就让这死老头糟蹋了,正在想着上前要不要将他拉下来拖出门。

老叫花子却一脸不在乎到:“齐老爷,你还想不想我救人?”

齐老爷见其神色凛然,只得压下心中怒火到道:“想!”

老叫花子一脸为难到:“想要我救人,可以,现在这药汤有了,就是这药引子没有。”

齐老爷愤恨到:“明人不说暗话,请老师傅把话挑明了说,只要是这府上有的,我一定拿得出来。”

老叫花子嘿嘿一笑到:“这药引子如果那么随便就能找的到,要我这天下第一怪医做什么?”

此话一出,齐府上跟炸开了锅似的,天下第一怪医!这个又脏又丑又邋遢的老叫花子居然自称是那天下第一怪医!齐老爷是人群中最为震惊的一个,这天下第一怪医来无踪,去无影,医术登峰造极到入化境界。传说他行事高调怪异,数年前却突然在江湖上消失,连是生是死也没人知道。今天他居然出现在齐府,眼前这人究竟是真是假,让人摸不透啊。

那老叫花子却丝毫不理会众人对他的质疑,笑咪咪地说到:“我从来不砸自己的招牌,所以我原本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因为要解救因荀荨引起的昏迷,需要的药引子不是一般的难找,老怪物我也没有把药箱子抗在肩上走的习惯。”

他看着齐老爷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便哈哈一笑到:“但是,我刚才突然发现,有一个人过来凑热闹了,她身上居然有所有我正需要的药引子!”他转过脸,两眼放光如孩童般拍着手。

步步心里叹到:“这一下子又从洪七公转换成了老顽童周伯通了,这人要是放在现在,绝对是个装嫩加间歇癫狂症候群!”

齐老爷也激动起来,赶紧问到:“那你说,这个人她是谁,她在哪里呢?”

老叫花子一边用脚在酒坛里哗啦哗啦的戏酒,一边用手指放在嘴里啃,眼睛眯着看了众人半天,突然将手指伸出来,指着其中一个人到:“就是她!”

众人将目光随之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步步!小桔子大惊,扯着步步的袖子到:“小姐,你,你,你啥时候学医了,是何大夫教你的吗?”

步步自己也莫名其妙,赶紧辩解到:“老伯,你弄错了吧?我从来不学医,身上也没带什么药引子。”

老叫花子狡猾地看了她一眼到:“不会错的,我天下第一怪医什么时候犯过错?你太小看我了,你身上带着药引子绝对没错,在你走进这园子的时候,我就闻到药味了。”众人都凑到步步跟前,使劲地嗅鼻子,可是似乎都没嗅到什么,弄得步步尴尬地觉得自己是一块快要过期的披萨,顾客们都得闻着来决定要不要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老叫花子惋惜到:“你们就别费这个劲了,老怪物我的鼻子,练了几十年才练出能闻到这方圆十丈内的草药味的火候,就你们这样都行的话,老怪物这些年都白活了。”

步步开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了,可一听到叫花子说药味,突然如醍醐灌顶,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线,线的下方缀着一个八角玲珑的荷包,小桔子一瞅这不是何玄做了送给小姐,一直被她嫌弃说扔掉了的荷包吗?

“原来一直带身上呢?”小桔子一阵挤眉弄眼,步步一阵后悔,早知道就真扔了,反正现在心里也说不清对他是喜欢还是恨,反而又落得给丫头嘲笑的下场。

突然那老叫花子眼前一亮,大叫到:“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快点拿来给我看!”可怜他两只脚浸在酒坛子里,根本没办法一下子挣脱出来,只得和个孩童般撒娇起来。

步步无奈,只得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将红绳在脖子上去下,连同荷包一起交给了老叫花子。老叫花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熟络地将那荷包打开后闻了闻,点点头到:“小丫头,你这荷包是哪里来的?”

步步一愣,心中纠结起来,但还是随口答到:“朋友送的。”

老叫花子继而追问到:“什么朋友送的?你可知道这荷包里装的是十二味难得的珍贵药材,按独特的秘方配置,带在身上可以杜绝毒虫蛇蚁,若佩戴时间久了,这药的精华还能随皮肤沁入体内,万一碰到被人下了剂量不大的毒,甚至还能自保避祸。”

小桔子开心地躲在步步身后呢喃到:“小姐你看,我说何大夫对你好吧,自从上次你被福伯的毒伤了半条命之后,他特意嘱咐我让你挂上这个荷包,原来都是有目的的,就怕着有人又给你下毒提防着呢。这下你不能否认了吧,他对你的好日月可鉴好啊!”

步步不屑到:“就给我挂个荷包,这就日月可鉴了,小桔子你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打晕了,这样的荷包说不定在那锦绣楼里能找上一打,有什么好稀罕的。”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突然扬起莫名的情绪,何玄,你真的也把这样的荷包给过菊池吗?

老叫花子却突然恼怒到:“我看你还一脸的不屑,这样的荷包可遇不可求,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你的那个傻朋友都不顾自己安慰,把这么珍贵的独一无二的东西都送给了你,你居然还不知好歹,真让我都生起气来了!”

步步倔强到:“谁说只有这么一个,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就这么一个?”

老叫花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把那打狗棍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敲,愤到:“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配方是我定制的,这药是我调配的,这荷包是我缝制的,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只有这一个,除了我还有谁最清楚?”

步步愕然了许久,才记得开始要辩解到:“这个,那个,可是这个是他给我的,怎么会是你做的呢?”小桔子也急到:“对呀,对呀,明明是何大夫送给小姐的呀。”

老叫花子白了她们一眼到:“那有什么可奇怪的,这个本来就是我做了送给他,让他防身的嘛。”

齐老爷本来一直想打断他们的对话,他耐着性子听到这个时候,刚想怒喝步步闭嘴,要那老乞丐快点救人,却听到小桔子一口一个这个是何大夫送给步步的,心中大惊,突然张嘴说不出话来。这头脑里将这前因后果过了一遍之后,心中怀疑,莫非这何玄对她的喜欢到这个地步了?胸中苦闷,想起方德信的建议,不由得暗暗叫苦,一个景王爷,一个何玄,一个升上,这是哪门子的走马灯孽债啊?

步步大惊失色,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老叫化子根本不理会她,顾自地用手甲在荷包里一阵掏,然后挑出两甲子的药粉末倒进那浸着脚的酒坛子里,又用脚稀里哗啦地一阵倒腾,看得在下人家丁一阵反胃。

“好了,将这坛子酒拿去,用银调羹撬开你家病人的嘴灌下,至少惯下三盅即可清醒,你要不信的话嘛则可以不试!”说罢,老叫花子将两只洗的锃亮的脚从坛子里拔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齐爷子看。

齐老爷望着那一坛浑浊的酒水,心口一阵作呕,可是转念一想到后堂中已经奄奄一息的三娘,心一横,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于是便吩咐下人按照老叫花子说的这般去做。

这园子离三娘的厢房本来就近,一来一去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在园子里的人神态各异,心怀之事各不同,却只得愣愣地站着等消息。

那老叫花子索性扯了衣服擦了脚,就着园子里的花坛上打起盹来,一付疲惫劳累的样子,步步心里想着他究竟和何玄是什么关系,这个荷包真的是他送给何玄的吗?这个一定要搞清楚。小桔子则是心里暗暗啧啧,想着菊池这个坏女人,一定是她挑拨离间,何大夫心里明明只有小姐一个嘛,下次一定要想办法揭开她的画皮。

齐老爷面色阴沉地又开始踱步,阿胖半蜷缩着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用企望般的眼神盯着老叫花子和步步,他知道他的性命就在这二人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