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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082 盐贩子


这位因为兴奋过度而把消息传播得到处是的商人很后悔,因为他这一嗓子后,所有脑袋还算正常的人都反应过来一件事。

奄美镇作为中转大陆和东瀛之间的要冲,距离东瀛其实并不远,从这里航行到东瀛重要的西部九州岛贸易港口,也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他们的船上大都装了中土来的丝绸、陶瓷、茶叶,也会有一些毛皮、刀剑、书籍之类的产品。

对于大多数商人来说,贩盐绝对是一个好生意,但是在中土,盐铁是垄断性的行业,只有带有官方背景的,或者直接就是官商的那一撮人,才有权利经营这些行业。他们控制着盐户、把控漕运、掌握销售端,即便是海商想要获得食盐送到其他国家出售,也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们得不到货源,如果被查处没有拍照贩卖食盐,那无疑是重罪走私。

但如果在距离东瀛这么近的地方,能够吃进一批盐货,然后随手拉到东瀛或者高丽去出售,那无疑会让这些海商们赚死。盐货虽然多,而且占仓储,需要用防潮手段保护,但架不住它利润大,而且在奄美镇购入也没有管束的人。

甚至已经有一些胆儿肥的海商在盘算,如何把这些盐货偷偷夹带进入中土,然后用走私的方式将盐卖出去。

青年公子旁边的下人凑过来对他说道:“小姐,这事情蹊跷,制盐不是容易的事情,往常琉球、东瀛制出的盐都不够用,一些贫家甚至只能自己将就着煮盐,或者少吃盐。沿海一带的东瀛人还好,可以直接以海鱼制作咸鱼,内陆的东瀛人就更窘迫了。”

青年公子听到下人对他的称呼,皱了皱眉头,道:“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公子。”

下人连连道歉认错:“是,小姐!”

青年公子被他气得脸色发白,但是还是拂袖不管了。

另外一名留着短须的粗壮部下此时提醒道:“公子,这番突然出现在奄美镇的贩盐海商确实大不寻常,我们还需要多加注意。”

青年公子微微颔首道:“先去看看再说。”

这一行人刚要出酒馆的门,广益隆的跑腿的小弟就来了,徐老六交代几句,接过了那张写着青年公子所需资料的纸。

青年公子如寒星般的大眼睛一亮,示意部下掏钱,一人便从行囊中拿出4个小包,这小包是用普通丝麻织成,但是却比较坚韧,适合盛放银币这种东西。而明显这一个布包里面就装了100枚银币,加起来正好是徐老六的要价,200两银子。

徐老六拆开布包随手拨拉一下,差不多确定了数目,然后把纸片递给了青年公子,嘴里道:“之前那四个要点我就不再提了,还请这位爷铭记。”

“在下知道了,不会破坏你们广益隆的规矩的。”青年公子说罢,也不再理这个猥琐的抠脚大汉,而是拿起那张纸片端详。

分海团,首领船主步安,出身不详,早年经历不详。于数月之前在东瀛突然冒起,支持九州岛强藩松下家,曾经于危难中救助松下家当主松下义竜脱离险境。后因不明因素与松下家在山吹城攻夺战中反目,利用钢铁魔动船轰击松下家本阵,致使松下家大败亏输,松下义竜本人也被大炮轰死。

其后分海团向南进入东海,正逢九龙岛变乱,以魔动船之威喝阻刘集三舰队,救走失势的前九龙岛岛主汪直……

看到这里青年公子手掌握了一握,明显对汪直这个名字有一些异样的情绪。他心中好奇,继续阅读:

后约数周,步安于奄美大岛北部一无名小岛建立巢穴,据路过商人描述,他已掌握九龙岛残兵大权,原九龙岛岛主汪直下落不明,推测有可能是在变乱中重伤不治身亡。现分海团吸收了原九龙岛麾下干部三当家阎越、护法叶好龙、金罗睺、楚风云,规模几近千人。拥有一艘钢铁魔动船,火炮射速威力惊人,两艘大型64炮战列舰,两艘32炮护卫舰……

单单从舰队规模来看,分海团的实力好像一般,但是青年公子是观察力相当敏锐的人。他的家族跟九龙岛势力纠缠了几十年,包括他有数个亲友都是死在与九龙岛的争斗中,而他的小叔的妻子也是被九龙岛恶贼给掠了去,成为通家笑柄。

能让桀骜不驯、本领不小的那群九龙岛当家护法为其所用,说明此人有一定的手段,最少能够笼络人心。而他手里有一艘钢铁魔动船,这就很能让人刮目相看了。

就算是中土的一些官方势力、大家族,也不一定有一艘魔动船,就像是他的家族,总共只有两艘魔动船,从来不轻易出海,就算是之前与九龙岛在海上的大会战,也仅仅派出一艘压阵,从战前打到战后竟然一炮都没有打。

比较令青年公子好奇的是,在东亚地区,有能力制造64炮这种规模的三级战列舰,只有官方势力下的造船厂,普通的造船厂极限也就是能造50炮左右的了,而且火炮这东西很受管控,海盗团也许能够同时操作多艘船,但是这些船上面的炮位绝对不是满载的。就算是九龙岛这样东海第一强盗,也是普通的主力大舰上搭载三四十门火炮,也就是分海团护卫舰的水平。

“也许可以通过拉拢这股新冒起的势力,将九龙岛连根拔起!”青年公子心中有一些火热,这也是他从大陆来到奄美大岛的主要原因。

他翻过那张纸片,看到上面画了一张图像,不是步安的人像,而是三多卷浪组成的分海团徽标。

……

奄美镇的港口中,步安有些志得意满地看着围着楚风云接洽生意的那群商贾们。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步安的底细,但是对于商人们来说,有奶就是娘那是无上的真理。

步安从之前到现在没有丝毫做生意的经验,他一直都是象牙塔里的学者,要么看论文,要么做实验,所以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本来就有些市侩的楚风云做比较合适。

楚风云此时正疲于应付前来接洽卖盐的商户们:“咱五峰岛分海团产的盐,形如碎雪花,殊无苦涩,上贡的贡盐也最多是这样品质了,此番随时第一次来奄美镇发卖,也想跟诸位结个善缘,只是买家人多,我们这盐只有一千石,不可能人人得之。”

头前一位精瘦精瘦的商人尖着嗓子问道:“这位先生,不知道卖盐是个什么章程呢?你这盐虽好,但是若出得太贵,咱们也不会买的。这盐贩不到中土去,自然卖不出大价钱,如果您狠宰了我们一刀,大家赚不到钱的呀。”

楚风云暗道这个时候就开始压价了,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

“是这般情况,我分海团新立五峰岛,做的是经营海业,与人为善的生意,万事草创艰难,虽然有了一两项生利的法子,但也有许多艰辛麻烦。这次出货呢,价格咱不会定的离谱的,不过却是易货优先,如有粮食、生活器具、工具之类的货品,可以优先出售。”这也是步安定下的方针,五峰岛上虽然已经形成了一个村落,但是实际上缺少的东西还很多。从九龙岛脱离出来的这批人,与原分海团的水手结合后,没有形成一个完善的海上根据地体系,缺乏其他行业的支持者。

比如大海盗实际上就拥有自己的一个小王国,原来的九龙岛上,有医官、铁匠、木匠等,有什么东西大多都能自造,需要购买的主要也就是盐、粮食一类的东西。

反而五峰岛现在的情况相反,制盐已经顺利进行开来,只要天时不错,五峰岛虽然就有数座晒盐池,但是产量也是相当可观,更不可能自己人缺盐。而粮食一面,等五峰岛上的红薯长成,他们也算是有了保底的粮食供应,反而是像是衣物、工具一类的东西,五峰岛还比较缺乏,步安打得主意是看看能不能招募一些裁缝、木匠、铁匠一类的人到岛上去入伙。

当然如果招不到人,先行购买一批需要的东西自用也是可以的。

这边楚风云跟一众商人说这话,另一头青年公子和他的侍从们也来到了港口。他第一眼就望见了那里挂着三朵卷浪旗帜的两艘大船,眼神一亮。

“分海团的人?!他们竟然来奄美镇啦?看来此次会不虚此行了。”青年公子心中暗道。

那个矮壮的下属指了指港口上有些混乱的情形,道:“是分海团就更奇了,这群海盗竟然做起了海盐的生意,难不成他们是抢了盐商的盐,跑到这里来销赃?”

青年公子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私盐出海管控的十分严格,若是被查了出来,那可是大罪。另外他们贩卖的盐货,品质也太好,就算是家里吃的解盐,也最多是这般水准了,又细又小,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状若雪花。”

短须下属脸色纳闷:“总不会是这群海盗转了性,要当工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