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在晚些时候接到了阎越想要见他的消息。虽然两人地位也说不出谁尊谁卑,现在岛上大小事务都是步安一言而决,而阎越虽然被步安用摩利迦起生术救治,性命无碍,但仍旧卧病在床数天,按步安的看法,他是心理过不了这个坎儿,才昏昏恹恹。
步安带着一点疑惑,到了阎越的住处,这些日子都是几个阎越比较心腹的手下看顾他,步安也时常来探望一眼。见阎越正半躺在小木床上,脸色虽然有些灰败,但是比前几日要好了一些。
“步船主,劳你大驾亲自过来了,我这几日还是有些虚弱,动弹不了腿脚。”阎越看不出什么亲热或者冷淡地说道。
“不碍的,阎当家还是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步安也不清楚他是真的不能行动还是怎么回事,只能如此表态。
阎越摇了摇头道:“步船主不必叫我什么当家了,老岛主仙逝,我们九龙岛算是真真个烟消云散了,我这个三当家,还能当谁的家?”
步安只得安慰道:“老岛主还留下来不少兄弟,大家都还指望着你呢。”
阎越更是摇头不已,道:“若是之前没有遇到步船主这样的人物,这个挑子我也不能撂下,可是现在五峰岛上有了步船主,大小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步船主胸怀凌云壮志,更能带领兄弟们登上曾经我们难以企及的高峰,我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步安感觉他的说辞中有一种似乎要脱离九龙岛势力,还有种那种轻声厌世的感觉,心中大惊,连声道:“阎当家,不管是九龙岛的兄弟们,还是我们今后的事业,都缺不了你的臂助啊,老岛主去世虽然可惜,可是你也要坚强一点挺过来啊。”
他说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好似什么二等的言情剧死了心上人的未亡人一样。
阎越也是听了他的话,露齿一笑,只不过他形象不好,所以把什么气氛也破坏掉了。他脸上倒是淡然,道:“今番得步船主救命,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鞍前马后不能推辞,这次叫步船主来,也是希望与船主说一说咱们今后的打算。”
步安听他愿意继续为自己和分海团效力,精神一震,道:“有了阎当家的辅佐,我们分海团必然能够再上高峰!”
阎越微微点头,道:“我听风云说,你要在五峰岛上建一所晾盐场,这也是一番好生意,做的好了,说不定比没本钱的买卖还要赚钱,我是支持的,而且咱们分海团从今往后,必然有伤残或者老得砍不动人的兄弟,兄弟们成了亲有时候也不愿意拼杀了,必须有个稳当的买卖让诸多兄弟们养老。早前九龙岛上的老弱病残妇孺,都是为出海的兄弟们洒扫浆补的,但是本身赚不了多少钱,反而开销不小,如果步船主能把盐业弄好,咱们就算是有了一大退路。”
步安知道自己要完成的东西必然是要从自己手中的力量遴选出最好的一批,而始终跟随自己的势力,也不能说扔掉就扔掉了,东海是他征服大海的第一个起点,他有必要把这事情做好。
两人又计议了一些将来发展的事情,虽然阎越不善于理事,但是他毕竟也是见多识广,更在汪直身边趟过了不少风浪,都能给还算新嫩的步安一点指教和帮助,步安也更加觉得阎越是接下来他建立的分海团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正当步安与阎越聊的甚是欢畅的时候,楚风云和几个分海团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先是一礼,后道:“船主,咱们的瞭望手在海面上看到了帆影,看样子应该是大船,分不清到底是商船还是武装船,请您迅速示下!”
步安心中一惊,与阎越对视一眼,他俩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刘集三兴兵要来围剿五峰岛上的人马了。
“传我的号令,圣安娜号、曙光女神号、连波号、绫波号全部出动!所有人员进入战斗位置,按照海蠍号发出的号令进行战斗准备!”步安脸色冷峻,但却是仍旧淡定地发布命令道。
他回过头来,对有些跃跃欲试的阎越道:“阎当家还是不要去了,在此处好好休息,别说来的不一定就是刘集三那伙叛贼,就算是他们真来了,我们也能有把握一战而胜!”
阎越见步安从容不迫的样子,觉得他已经是信心满满,这和当初侍奉汪直的时候大有不同。汪直虽然经历了诸多风雨波涛,但是为人还是有些暴躁易怒,遇上突发的时间,说不得谁就要遭殃了,而且二愣子一般猛冲直打,并没有多少转寰的余地。
步安则是不同,他往往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即便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也能够完全不担忧的自行处置,他这种万事无忧的气质也能够影响他的属下,当所有的小弟发现老大并不担心害怕,而且信心满满,他们自然也会更加有底气。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吧。”阎越心中道。
步安一只手把着自己腰间的宝石利刃,大踏步地向外面走去。每艘船的船长、大副等首领也都纷纷动作起来,因为步安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所以他们的船舱里随时都备着一定数量的弹药能够随时出航使用。此间虽然看着众人有一点手忙脚乱,但是这也只是带着紧张地一点局面,真正需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
走到栈桥边,看到范芸娘、阿市和千代也都在那边,步安皱了皱眉头道:“你们三个下船吧,我们这是去开战,你们在船上并不安全。”
阿市这个时候却执拗地道:“之前赶走刘集三的围剿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在船上吗?何况海蠍号是精钢铸就的魔动船,我等藏身在舱室内,敌人就算打到了船上也拿我们没有办法,让我们在船上又有什么关系?”
换了个新发型的千代也是附和道:“步安君请信任千代,千代会作为你的随扈武士同您一同出战的!”
就连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范芸娘也是咬着嘴唇和两个女孩站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不想下船。她的考虑倒是复杂了一些,自从上了这船,她就感觉无比的踏实,更加不愿意离开这个能够给自己安全感的地方了。
步安无奈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些上船,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早反应一分,就能够多一分的战机!”
两艘圣安娜级战列舰,两艘连波级护卫舰,同海蠍号一起扬帆出海。战列舰上主要还是来自东瀛的水手们,航海水平还算过得去,但是操炮技能就不是很过关,特别是从两艘护卫舰上移到曙光女神号上,有些人赶鸭子上架变成了炮手,去操控曙光女神号上32磅的重炮,所以步安给战列舰的要求就是,英勇无畏,冲锋上前,抵进炮击。
这是因为两艘圣安娜级战列舰的材质特殊,即便是在近距离上普通的滑膛炮也无法用实心弹击穿他们的船壳,这无疑使得圣安娜级战列舰变成了两条扛着大盾开着嘲讽的MT船,而近距离炮击,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炮术精度不加的东瀛炮手,使得战列舰超强的火力能够发挥到极限处。
而两艘连波级战列舰则是另一种情况了,上面的原九龙岛水手都是玩风帆航大海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手,他们擅长使用轻巧的帆船进行各种各样的战术袭击,而船体吨位小、反应更灵活、速度更快的护卫舰则是绝对适合他们的船种。所以两艘护卫舰分别跟在两艘战列舰身后,等待战列舰扛住了敌人,他们能够立即冲杀出来,对敌人进行致命一击。
步安仍旧一身雪白的海军军官制服站在船头,他操控着海蠍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海蠍号高达40节的航速简直就是飞一般的速度,仅仅是几分钟就把几艘同时起步的帆船甩到了身后远远处。
他也不惧怕脱离队形,借着海蠍号超强的灵活性以及速度,即便是有不利的情况,他也可以迅速抽身而出,完全不需要水手操控的海蠍号就是像自己身体的一个器官,如臂使指。
他站在船上,也在思考,海蠍号上有一个简易地航海雷达,平时他都不开机,为了节省白炭动力炉提供的能量,可是现在想一想,如果能够让雷达不间断地工作,最起码能够发现出现的不明物体,提高反应时间,使得自己的应对更加有效和积极。
只是他仅仅一想,就放弃了,雷达开机的巨大辐射不说,但是靠着五峰岛这样一座陆地,基本上陆地这一面的雷达反射波就不会完全管用,从另一面出现的敌人很有可能使得雷达探测不到,这也是探海雷达最大的一个缺点。
举起望远镜,步安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那些帆船的具体细节。看过之后,步安心中好奇起来,这是三艘与之前自己卖给松下家的东印度商船有些类似的大吨位商船,肚子很大,能够装不少的货物,这些个帆船明显不是刘集三的人马。桅杆顶上挂着红白蓝三色旗,步安这已经认出了,那分明是尼德兰王国三色旗。也就是说,这三艘商船,是荷兰商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