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铳时恩是五峰岛唯一一个没有带兵和战斗任务的二流高手,他自从投靠了五峰岛分海团之后,一直都被步安放在岛上,几乎没有再出过海。这个人作战打架不成,但是领导工业生产任务倒是很有一手,在时恩的努力下,五峰岛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匠造作坊,主要以打制一些铁器,修补刀剑、农具为主。
今日五峰岛上来了商人,算是步安的熟人,即之前跟步安做生意的那个来自台湾的荷兰商人范卢恩。范卢恩得了步安的火枪设计,返回台湾进行督造,这一次专程带来了步安设计的300支火枪交付。时恩又被步安特地叫来,充当技术评审员。
范卢恩将这种线膛后装击发枪命名为“追云铳”,他倒是很想用个欧洲名字,但是考虑到设计者、使用地都是在东亚,他还是入乡随俗,起了个中土名字。
在把这一批200支追云铳带给步安之前,狡猾的商人已经提前扩大了自己的兵工厂的产能,造出了一千支同样的火枪,卖给了荷兰巴达维亚总督府的殖民地军队。荷兰军官们无不对这种新式武器赞不绝口,反响最大的是尼德兰王国的殖民地陆军,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射击精准、射速更快的火枪的优越,在拿到这些火枪后,他们就组织了一次对爪哇土著的围杀,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甚至那位殖民地军上校还给范卢恩开了一张介绍信,下一批生产出来的追云铳将直接送回荷兰低地,经受王国本土军队的审核,事情如果顺利的话,范卢恩至少能够接到四五万支火枪订单,足够他发一笔了。
所以范卢恩对步安也颇为感恩戴德,这种心情在听闻步安三次击败东海第一大势力九龙岛之后变得更为热烈了,只是再怎么热烈,他仍然要收取步安每支步枪2两银币的钱。当然,他也需要从步安手中再次购买大量的雷酸汞。自从得到底火的那一天起,范卢恩就找到几个不入流的炼金术师帮助自己仿造雷酸汞,虽然没有完全实现,但也找到了几种替代方案,只是总体不如雷酸汞更为合适。
“强大而伟大的步安先生,我不得不说,如果您是一个王国的海军将领,那么您的名字极有可能在历史书上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不不不,是我失言了,即便您现在统领分海团,也能够轻易击败任何敌人,大名为四海传唱。”范卢恩的马屁拍得震天响,也丝毫不觉得脸红。
步安微笑着与他寒暄:“范卢恩先生过誉了。”
随后他直接指派恭敬有加的鬼眼铳时恩,带领他的工匠们,试验范卢恩带来的火枪。
时恩小心翼翼接过火枪,仔细观察了一番,做出一个大体评估道:“总船主,这种火枪,设计倒是十分精巧,零件都是统一的,容易更换,设想十分天才,就是这火枪的做工其实有些一般,膛线应该是水车钻出来的,但公差比较大,精度可能不会特别统一。”
范卢恩想要反驳,可是时恩毕竟是个二流武者,更加对于这些奸商没有好感,拿起四五支追云铳就抵在了范卢恩的眼前头,吓了范卢恩一跳,说道:“你自己看好啦,且不说握柄、击锤之类的结构打磨、接合的一些工艺,膛线本身就做得很一般。”
这个时候步安却给范卢恩解了围,他摇摇头道:“以现在的工业水平,要达到每一件产品都几乎没有区别,太难了,时老哥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大匠,做出来的东西甚至不亚于艺术品,但毕竟如果追求产量的话,恐怕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时恩听步安这么说,脸色有点发红,连忙道:“总船主教训的是。”
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找几个射术好的兄弟,来试一试这追云铳的准头吧。”
时恩抱拳称是,他立即唤来了四五个枪手,将纸壳弹装填进入火枪中,开始试验。第一个靶子就设在十米处,步安毕竟是为了自己的舰队打造武器,所以在近程的精准度他相当看重。五个枪手在范卢恩的人的指点下,举枪设计,每一枪都击中了人形靶的要害,没有一枪脱靶。
时恩这才点头道:“虽然做的并不是那么精致,但是总体而言确实准头不错。”
靶标再移动到一百米处,这个时候就开始有没有击中的偏离了,但情况还好,五个人一共开了50枪,只有6发没有命中,其他全部命中。更加让时恩觉得惊奇的是,已经打了这么多枪了,这种火枪居然还没有出现哑火或者炸膛的情况。
范卢恩也是相当骄傲,解释道:“按照上一次步安先生对我们的指导,我们改进了枪管的合金材料,现在我们的炸膛率和哑火率比之前的普通火枪,下降了五六倍有余。”
时恩恍然大悟,忙道:“果然是总船主大能啊!”这是马屁,步安直接忽略。
追云铳的有效射程大约在300米左右,对于分海团来说已经足够了,步安爽快地拿出了六百两银子,从范卢恩手中接过了这一批火枪。范卢恩也从步安这里一次性提走了1吨的雷酸汞作为制造子弹的材料。双方满意交易后,范卢恩慌慌忙忙带着他的雷酸汞返回台湾,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多造枪,然后全部卖掉。
被范卢恩刺激了的时恩也不甘示弱,待范卢恩走后,他很快就唤人送上了一个木匣子,打开之后递给了步安,献宝道:“总船主,这是之前您曾经与我提过的所谓左轮手枪,属下已经试造了几支,请您鉴赏。”
步安更为惊喜了,接过盒子一看,顿时觉得这一款左轮手枪,像极了柯尔特公司的M1861海军版单动式左轮手枪。这种左轮跟后世人们见过的左轮很不相似,枪管很长,整支手枪接近20厘米长。与追云铳一样同样是使用纸壳弹的,因为步安之前有意识地控制,口径也跟追云铳这款步枪是统一的10mm。这样就能保证两种武器通用一种子弹,方便后勤和制造。
当然,这样也有直接不利后果,因为子弹小,所以追云铳射程并不是特别理想,只有300米,而时恩制造的左轮却有着后座力很大,没有功夫在身的枪手有的时候不得不戴上护具以抵消后坐力的作用。
步安从匣子中抠出几枚子弹,就想装进左轮中,却突然一愣。因为他赫然发现,那几颗纸壳弹的金属弹头上,有着四道整齐的割痕,一个名词很快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达姆弹。
带着狐疑,步安举着子弹,问时恩道:“这子弹是怎么回事?”
时恩会意错了,以为步安觉得子弹因为有割痕就是劣质的,连忙解释道:“总船主,这子弹绝不是劣质产品,而是别有用意的。”
“这种子弹没有贯穿力,但是打在人的身上就是一个透明窟窿,是不是?”
这次轮到时恩愣了,憨憨地道:“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原来总船主也知道这扩张子弹的奥秘啊,我还以为这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步安摇摇头,心中却是有些赏识这个火枪匠人的天赋,他将子弹装填进入弹仓中,达姆弹这种东西忒危险,海牙公约明文禁止使用此类子弹。步安倒不会因为什么国际人道主义想法而弃用这种打到人身上基本没救了的武器,但是审慎使用还是没错的。
“时老哥,这种弹头可以造,但是不要全面配给咱们的火枪,你也知道咱们的火枪妥善率其实有限,玩不转的兄弟们走了火,如果打着了自己救都没法救,以后作战的时候再发这种子弹,平时还是以普通米尼弹为主吧。”
时恩也知道步安是什么考虑,点头答应。
步安举起那把左轮手枪,随便打了几枪试验。单动式左轮使用起来比后世的左轮要繁琐一点,每一次击发需要拉动击锤,扣过扳机之后,用另一只手拨动转轮。这款左轮手枪性能上与柯尔特M1861在伯仲之间,步安也觉得比之前的追云铳更令他满意。
能够连续射击的左轮几乎是这个时代最适合普通水手们的防身武器,一次能在短时间内打出6发子弹,主要适合在敌人攻上船展开接舷战的时候进行防御。步安之所以让时恩打造这款左轮,就是吸取了自己分海团接舷战无力的教训。
“很不错,这款左轮手枪你可以大量制造了,我给你开放一切资源,务必之后至少让每艘船上有三十把这样的左轮枪。”
时恩大为兴奋,对步安道:“还请总船主给这款左轮手枪赐名!”
步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也不愿意山寨别人的,随口道:“就叫时式-1型左轮手枪吧,你以后如果研究出了新的枪支,可以继续叫时式-2、时式-3嘛。”
时恩以为步安这是在鼓励他多多研究多多生产,更加激动,他本身就是喜好鼓捣精巧火器,得到步安鼓励支持,顿时有知遇之恩的感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