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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六章 交易


  杜阙见天色已晚,便欲留四人住宿一晚,白锦微笑推辞,四人别了杜阙,各乘法器往东灵阁方向而去。

  钟怡依旧乘坐于程傲的柳叶上,二人相距咫尺,程傲的衣袍在清风吹动下,便能拂到钟怡的裙裾上,钟怡偶尔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伤,眼见白锦和木清风飞行在前,心想:“他若真的在意我,即便方才不好与我说话,现在我和他离得这么近,他也总可以关心我几句,可他却一直背对着我,难道他不但不在意我,反而讨厌我么?”念及此处,顿时难过之极,凝视着程傲瘦削的背影,瞬间竟觉得他离得自己好远,一时又想:“不会的,我一向很少和他说话的,又没有打扰到他,他怎么会讨厌我呢……难道因为我是凡人,又总是遇到危险,所以他嫌我麻烦了?”

  她一时胡思乱想,目光正痴痴瞧着程傲,程傲忽然回过身来,二人目光顿时相触,钟怡一惊,急忙收回目光,脸霎时羞得通红,只听程傲道:“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钟怡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又听程傲道:“给你。”钟怡微微抬眼,只见他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掌心中却托着一个铃铛。

  钟怡一惊道:“这是……”

  程傲微微笑道:“这是我的铜铃,后来我又将它寻了回来,还是给你吧,日后……”说着却又忍住了。

  钟怡芳心乱跳,忍了片刻,伸手将铃铛接了过来,握在掌中,只觉铜铃不是冰冷而是温暖的,便如程傲曾牵着自己时他手掌的温度,心中欢喜无限,一张小脸飞着两片红霞,忍不住直要笑了出来,心想:“他不讨厌我的,不然他为何会费心找到这铃铛,又将这铃铛依旧给我,自然是怕我再遇到什么危险,他可以随时保护我了,他……他明明是待我极好的。”再看程傲的身影时,只觉温暖而亲切,便如同是自己的亲人。

  三人驭法器飞行了大半夜,便都有些疲累,此离东灵山已甚远,不是一日路程能赶到的,白锦便命三人在一个山野中停下来休息。

  程傲道:“二师兄,你为何不告诉大师兄,孟师姐的幽魂其实未散?”

  白锦道:“他是执意要去厉鬼窟的,他要查明真相,寻回孟师妹的尸骨,我若将实事告诉他,他会带着孟师妹的幽魂去厉鬼窟的,我提醒他灌愁海的结魂珠能聚合魂魄,万一他能顿悟,说不定就不去厉鬼窟,而去灌愁海了。”

  木清风叹道:“还是二师兄想得周到,大师兄为情所困,就跟喝了迷魂汤似的。”

  白锦道:“喝了迷魂汤也有醒悟的时候,而大师兄他……”说着摇头叹息,想到师父一向极钟爱大师兄,即便他犯下大错,亦不忍逐他出师门,但终究一腔慈爱化为流水,许多心血都白费了,想到这里欲加感概。

  三人又说了些别的事情,便各自休息了。

  钟怡早在柳叶上睡着了,睡梦中隐隐觉得身处东灵山的无忧果园里,那花开得正绚烂,程傲正在一棵树下锄草,钟怡心中欢喜,走过去与他一同锄草,程傲回过头来,瞧着她,二人相视而笑,花瓣飘飞、云雾飘渺,美轮美奂,但忽然之间无忧果园消失了,程傲消失了。

  钟怡害怕非常,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处身在杜阙的屋里,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却有鸟儿飞入,衔着草叶枝往那碧玉盘旁落去,鸟儿越飞越多,乌压压得如群蚁一般聚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怖,钟怡叫道:“十一师兄!”返身便要出屋,刚到门口,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却是杜阙,他带着半副面具,冷冰冰地瞧着钟怡。

  钟怡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见他露出的面孔虽俊美非凡,可瞧来却是阴郁可怕的,便听他冷冷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带着这面具?”

  钟怡摇了摇头,又往后退了两步,杜阙却逼了上来,阴冷地道:“我让你瞧瞧我的脸好不好?”

  钟怡只是摇头,不断往后退,忽然后背碰到墙上,没有了退路,只见杜阙冷冷一笑,伸出手来,揭开了覆在脸上的面具,只见他那边脸凹凸起伏,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咬了一般,肉都是干瘪枯萎的,似乎那骨头都露了出来,钟怡一惊,从梦里恍然惊醒,忽见一人坐在自己身旁,正瞧着自己,钟怡又是一惊,定眼细看,才发现是程傲。

  程傲朝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往远处走去,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钟怡心下奇怪,见白锦和木清风都合衣睡在不远处,心中便明了,“他是有话要和我说,怕吵醒了他们,所以才叫我过去。”当即揉了揉眼睛,跟着程傲往远处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行了一会儿,程傲回过头来,低声道:“钟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钟怡奇道:“去哪儿?”

  程傲微笑道:“去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说着伸出手来,便揽住了钟怡的腰。

  钟怡浑身一颤,脸唰一下就红了,跟着全身一轻,程傲已揽着她往远处飞去。

  钟怡迷迷糊糊的,实不知是梦里还是醒着,心神激荡,直过了半天,被清风吹拂,才慢慢清醒过来,被程傲揽着,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却与往日不同,心下微觉奇怪,又想:“他一向都是驾着柳叶飞行的,怎么今日却不是?他要带我去哪儿?”越想越觉奇怪,往他看去,忽见他鬓边发丝浓黑,心中更是疑惑,“程傲他鬓边明明是有白发的呀!”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你……你,你不是我十一师兄!”话说出来,声音都变了。

  程傲忽然嘿嘿一笑,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钟怡大惊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十一师兄……呜呜……”

  那人已腾出手来,捂住了钟怡的嘴巴,钟怡拼命挣扎,但很快却有数股力道,如绳子一般缠绕住她,让她不能再挣扎。

  钟怡又惊又怕,眼泪便落了下来。

  那人直带着她飞了许久,当他在一条河边停下时,已然日色向晚,一天都过去了,他松开钟怡,钟怡这时才看清楚他的容貌,满头白发、满面皱纹、老态龙钟,却是孤独老者。

  钟怡又惊又怒,张口欲言,目光转动间,忽见河边坐着一人,那人听见响动,刚好转过脸来,却是夏之雪。

  夏之雪瞧见他二人,目光瞬间变得极其冰冷,缓缓站起了身子。

  孤独老者淡淡一笑,伸手指在空中写道:“夏之雪,咱俩做一笔交易如何?”

  夏之雪冷笑一声,心想:“你一个将死之人,连运气说话都不敢,哪里还有能与我做交易的资本。”只见他又写道:“我知道你为何返出东灵山,乃是为了一个女子。”

  夏之雪道:“那又怎样?”

  孤独老者写道:“我认识一个道行极高的人,他能知道过去百年所发生之事,你若是告诉我你们东灵阁藏书楼的开门咒语,我就书信一封给你,你带着我的信去找我那位朋友,他就会告诉你你心爱女子的死因以及埋骨之所。”

  夏之雪怔怔不语,钟怡见他脸上肌肉在微微颤动,显然是颇为动容,过了半天,才听他沉着嗓子道:“我凭什么信你呢?”

  孤独老者写道:“你我各为所需,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夏之雪半死不活地笑了笑道:“你要是真话,先前就会这么做,不会费这么多周折,到此时才说。”

  孤独老者苦笑一声,脸上现出无限凄凉之意,挥指写道:“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我若不是到了这般田地,是绝不愿走这一步的,你我都到了绝境,这个交易互惠而有益,为了表示诚心,我将这凡人又掳了来给你。”说着伸手在钟怡后背一推。

  钟怡顿觉一股劲力推着自己,身不由己便往夏之雪身上扑去,看着便要扑到夏之雪身上,只见他脸上现出憎恶之意,却将身子一侧,钟怡顿时扑了个空,扑一声摔在了地上,额头碰在石头上,磕了老大一个包,婆娑着爬了起来,气得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心下恚怒,“我一个好好的人,凭什么要受你们挟持羞辱?”越想越气,返身便走,又想:“你们再要拦我,我就从这河中跳下去,淹死了算了!”一时想到程傲待自己极好,从不会像他们这般轻贱自己,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伸手握住裙裾上的铃铛,心下又是温暖又是悲伤,忽觉腰间一紧,一低头只见一条白练已缠在了腰上,跟着身子一轻,已被那白练提飞了起来。

  夏之雪将钟怡拽回身边,钟怡气得乱挣扎,夏之雪喝道:“你最好别动。”钟怡哪里理他,只是挣扎,忽觉数股力道缠住周身,越挣扎那力道越紧,慢慢身子便不能再动了,她怅然欲死,叫道:“你抓了我究竟是要干什么?”

  夏之雪不去理她,看向孤独老者道:“我若告诉了你开门的咒语,你却反悔怎么办?”

  孤独老者见他意动了,心下甚喜,挥指写道:“这个好办,我先书信一封,你去找我那位朋友,从他口中得到了答案后,你再将开门咒语告诉我。”

  夏之雪道:“你就不怕我言而无信么?”

  孤独老者微微一笑,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飘渺的声音,“这一次不与我达成交易,你以为还能逃出我手掌心么?”

  夏之雪一怔,脸色变了变,就见孤独老者从他那破烂衣衫里掏出了一个锦盒来,那锦盒光泽艳丽、小巧玲珑,周身雕琢着繁复的花纹,与他那身破烂衣衫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