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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章 东灵俊秀


  三人飘然落地,那女子松开了小怡。小怡悲伤之下,体力耗损,身子晃了晃,便要摔倒,那女子忙又扶住了她,道:“这就是咱们东灵阁了,只要在这里,任何妖物都不会再伤害到你。”

  小怡抬头看去,只见一座气势雄宏的白玉门屹立于面前,那门高数丈,晶莹剔透,通体雕着起伏精美的祥云花纹,两个大柱子上又雕着两条蟠龙,绕柱而飞,越往上似与云雾融为一体,宛如活了一般。云雾飘渺中,上面依稀有块匾额,镌着“北门”二字。

  小怡正看得出神,只觉脚下地面震动,她一侧头,忽见一乌龟托着一条蛇就在眼前,那蛇滑动上身,一双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口内红芯闪动,似乎就要扑过来,小怡惊叫一声,闪身急躲。

  那女子笑对那龟蛇道:“玄武不得无礼。”又转向小怡道:“此乃镇守我东灵阁北门的玄武神兽,不必害怕。”

  小怡神思紧张,紧紧挨着那女子,恍然想起似曾听别人说过,天地间有四大灵兽,乃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此四兽法力无边,能降妖除魔,但从未听人说过这四神兽的模样,这玄武神怎会是龟蛇合体的?

  她一颗心只吓得怦怦乱跳,但又禁不住好奇去偷眼看那玄武,她只当是一条蛇缠在龟身上,却发现那蛇的身子长于龟壳之中,二者其实为一物。

  玄武慢慢走进小怡,伸出龟蛇的两个头来,凑近小怡,似是在观察小怡,又似在嗅她身上气息。

  小怡看到龟首、蛇头鳞片参差、面目可怖,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但鼻端却能闻到一股隐隐的腥气,耳中又听另一女子笑道:“玄武未曾见过凡人,所以才这般好奇。”

  玄武在小怡身上嗅了片刻,忽然神色大异,龟首嘴内发出奇怪的呜呜声,蛇身则忽然暴涨数尺,绕小怡三匝,伸出鲜红的芯子触碰着她。

  二位女子皆微微一惊,互相看了一眼,托着小怡的女子道:“玄武神,有什么不妥么?”

  玄武嗅了半天,低声叫了几声,抬起一双龟眼看向托着小怡的那女子,又叫了几声,似是在对她说了什么,方缩回蛇身龟首,慢悠悠地走到石阶旁俯身睡下。

  那女子秀眉一蹙,沉吟片刻,拉着小怡进了北门。

  一入北门,小怡气息一紧,一座万仞高山忽现眼前,仿佛直压了下来,令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心生恐惧,几乎不敢睁眼直视。

  等她稍稍缓过神来时,才见云雾缭绕中,依稀有楼阁百座屹立于山壁间,宏伟壮阔、碧瓦参差。正中直上乃是两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两座宫殿相隔遥遥,被龙尾般的石阶连着,宫殿两旁散落大小屋宇近百间,都在飘渺云雾中若隐若现,有的大若拳头,有的则小似星辰,山壁陡峭,遥遥似要倾倒,这些屋宇依山而建,有的镶嵌于石壁内,有的却座落于山峰之颠,似乎随时可能掉落。

  小怡如置身梦中,恍恍惚惚被两位女子带着,脚下飘忽,仿佛又在空中飞腾,她朝那遮天蔽日的山峰和参差雄伟的屋宇看得久了,只觉头晕目眩,透不过气来,勉强收回目光,一低头,吓得惊叫一声,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身处一座竹桥上,竹桥下面竟是万丈深渊,深渊中偶有飞鸟飞出,啾啾而鸣,四面回声,回声入耳中,听来让人心惊动魄,那竹桥长不知多少丈,宽仅几尺,悬空而设,一荡一荡的,小怡素来惧高,此时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已然冷汗直流,双腿发软,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不打紧的,不会掉下去的。”那女子轻柔的声音又飘入耳中,小怡只觉一股柔和而又极强的力道将她整个身子托了起来,让她不得不继续迈步往前行走,她只得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瞧,可心中恐惧,总觉得随时都可能从桥上掉下去,又觉得那云雾如轻纱一般拂过面庞,带着丝丝凉意,耳畔又有诸般声音传入耳中,风声、鸟声、流水声、落叶声……虽是诸声参杂,可听来又极为幽静。

   小怡闭着眼睛,任由那无形的力道牵制着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估摸着已经过了竹桥,正要睁开双目,只听一个声音道:“二位师姐回来了,一路可还好?”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随即又道:“咦,这小女孩儿是谁?”

  小怡本欲睁开眼睛,听到这男子的声音,却将双目闭得更紧了,只听处身自己右首的女子道:“二师兄现在何处?”

  “在八荒台与诸师兄修身论道呢。”那男子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处身小怡左首的另一女子道。

  “二师兄算到你们回来了,叫我来接你们,我正奇怪呢,众师兄姐妹们进出咱们东灵阁,从未有迎接欢送的道理,怎么今日却特命我来接二位师姐,料来路上定发生了什么事了,是不是?”

  “不错,此事干系甚大,咱们这就去八荒台吧。”

  那男子道:“二师兄说他会在无望室等着两位师姐,这会子他定已离开八荒台,去无望室了。”

  右首那女子笑道:“你只说二师兄在无望室等着咱们不留行了,偏偏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那男子低头一笑,微露腼腆之意,又道:“我心中好奇,二位师姐路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令二师兄如此在意?这小女孩儿又是谁?”

  小怡一直闭着眼睛听着三人说话,此时听那男子又说起自己,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站着一长身玉立的清秀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犹有稚气,心想:“我是小女孩儿,可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正思想间,忽见远处一头大鸟飞了过来,那鸟神似大雕,然体型庞大,巨喙厉爪、双翅如云,身上的羽毛似乎能罩住人的面目。

  那鸟疾飞而至,张开两只利爪,小怡只觉它是要扑过来抓住自己,以此鸟之体型,抓自己全然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她脑中飞快地闪过大鸟抓住自己飞到空中,然后又松开,自己从空中跌落的情形,不自禁尖叫一声,伸手欲捂住双目,却见那大鸟飞至那少年身旁,便即收翅而立,昂首挺胸,身形竟如那少年一般高低。

  那少年双足在地上轻轻一点,飞身坐到那巨鸟背上,笑道:“二位师姐,要不要也坐到我这灵鹫背上来?”

  右首那女子笑道:“我们三个再坐上去,你的大鸟只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说着身形一晃,人已在半空中。

  小怡忽觉腰上一紧,人已被左首那女子揽着飞了起来。

  四人飞过重重屋宇,来到西首一座山峰前,那山峰尖若剑戟、刺破云层,四面皆是深渊,山壁上有苍松数株,仙姿百态,峰顶上却有一间屋宇,两位女子揽着小怡飘落于屋宇前,那少年则从大鸟背上跳了下来,那大鸟高鸣一声,在空中打了个旋,便即高飞而去,消失于万里云层中。

  小怡抬首见屋宇上写着“无望室”三字,心想:“这屋宇盖在山峰顶上,四面无路可通,岂不就是无望。”只觉冷风从四面深渊中吹过来,侵人肌骨,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那少年躬身一揖道:“二师兄……”话还未说完,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进来吧。”

  三人都是一怔,随即走了进去。小怡楞在门口,正不知该不该进去,那一直揽着她的年长女子回过头来,招招手温柔笑道:“进来吧。”

  小怡踌躇片刻,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见却是一间极为雅致的净室,正中地上铺着一张竹毯,上面放着一张茶几,一名青年男子席地坐于茶几旁,他身后累着数卷书籍,亮光从他身旁的窗户中透进来,照在他脸上,只见他剑眉朗目,嘴角含笑,神态温和。

  那少年与那年长女子正要躬身行礼,忽然另一名女子身形一晃,扑倒在地,二人皆吃了一惊,那少年男子失声道:“怎么了洛师姐?”忙上前扶住她。

  那端坐于上的青年男子名叫白锦,在东灵阁诸弟子中排行第二,掌管诸般大小事宜,威望甚高,他道:“洛师妹,让我看看你肩头的伤。”

  那少年失声道:“啊,洛师姐你受伤了?”只见师姐满面倦意、嘴唇发白,已非方才笑语晏晏的模样,才知她方才一直在假装无事。

  姓洛女子名为洛水,在东灵阁中排行第七,她点了点头,缓缓揭开左肩衣衫,露出雪白的肩膀,白雪般的肩膀上却有三道极深的伤痕,血肉模糊,只是已不再流血,但伤口却隐隐透着黑气。

  小怡站在另一女子的身后,看见洛水肩头的伤痕,似是被什么抓伤的,忽然便想起了杀死自己父母的那只怪物,当时自己又是伤心又是惊吓,全无知觉,之所以未被那怪物吃掉,自是被这两位仙人所救,这洛仙人肩头定是被那怪物所伤的,心中涌起恻隐之意,又想起父母惨死,眼泪便涌了出来,吧嗒吧嗒滴在脚下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