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护士讲清一件事的方式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说来说去，还没有讲到重点，要是性子稍微急一点，早就听不下去了。
可南永俊一直仔细地听着，生怕漏下一点，既使有些事他也知道。孝琴也安安静静地听着，愈来愈觉得雪情奇怪，她的儿子则紧靠在母亲身边，饶有兴致的听杨护士“讲故事”，早就把被打的事忘干净了。
只有张式儒，杨护士越说下去，他目中的痛苦之色就超深。
他为什么不阻止杨护士呢？
杨护士在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观点后，终于说入了正题。她说：“张大小姐也不知怎么了，一出来就大吼大叫，完全就像个泼妇……”
南永俊厉声说：“住口！”
杨护士吓了一跳，只好把脑子里准备好的形容雪情的一堆词汇统统咽进肚子里，她指指那个小男孩：“这孩子不知怎么的惹到了张大小姐，被张大小姐一顿好打，后来……后来我们都跟了出来。张大小姐说自己母亲是‘你老婆，你老婆’的，被张先生打了一个耳光，说她应该叫一声‘妈’，然后呀，张大小姐居然踢了张先生一脚，踢得真狠呐，踢完还说什么算还他的耳光，公平买卖，最后跑得比兔子还快，哎，你说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儿，你说说看，谁养着这样的女儿，谁不就要倒霉么？”
杨护士感觉最后一句有点不太合适，忙又改口：“不过，我有些也是听几个大妈说的，你不知道，那些个大妈闲着没事干，就爱把一个事儿添油加醋说给别人听，我人不过把她们的话传给你听而已。其实，张大小姐是个好人。”
杨护士讲完，悄悄闪到一边去了。
张式儒默默地推开房门，正要迈步，南永俊就追问：“雪情呢？您知道她在哪儿，是么？”
张式儒头也不回，只是说：“你不要去找她。”
“如果我偏偏要去呢？”
啪！张式儒重重将门关上。他已给了南永俊答案，南永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孝琴与南永俊并肩而行，孝琴的儿子被他母亲拉着小手，双脚三步一拖，看来懒懒的不想走路。
“我的记性不错吧，十年前的婚礼上我只见过你一面，就一下子认出你了。”孝琴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她带着欢快的口吻，“那时你可是花童啊，荣海常说，你要是再大一点，就能当伴郎了。”说完后，她发现南永俊的脸仍是忧郁的。
如果他是伴郎，那伴娘就一定是雪情。她知道他又在想雪情了。十年前，她与张式儒的侄子张荣海的婚礼，雪情因为生病没来参加，那是南永俊的父亲南成决定移民的前夕，南永俊听说后要去照顾雪情，却被父亲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