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九点钟,沈毅又开始坐在这个破旧的长凳上,已经来了快半个月了,他已经知道对着这条长凳对面的小商店里的准确的作息制度。他呆呆地坐在长凳上看着里面的那位阿姨不停忙碌地收拾里面的东西,把能够卖破烂的东西都放在自己脚下,等着明天有收破烂的从这里过的时候,就卖给他。r
沈毅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如果是以前,他满可以上前去给她说一下话,帮一下忙。可是现在他不能,因为她根本看不到他,如果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一定会吓坏她的,他不想去吓她,毕竟在这个小车站里,这里是最温暖的地方,他怎么会忍心去破坏里面所有的一切呢?r
他就这么神情忧郁地坐在对面,脑海里浮现当初母亲在家里忙碌的样子,当初自己的母亲也就像这位阿姨那样一直这样忙碌着,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好之后,然后把该准备该卖的破烂都收在外面的屋檐子下面,等着有收破烂的过来,就卖掉它。r
当她忙碌完一阵子之后,就会想起来沈毅和他的弟弟还在附近,于是把她便用手把脸上的汗擦一擦,跑到沈毅的面前,摸着他的脸蛋道:“毅儿,你现在饿不饿,如果你饿了,妈妈给你钱你去两块烧饼来吃。如果不饿,你就等妈妈忙完了,给你们两个做饭吃。”沈毅总是乖乖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在他的额头前亲一下,然后再把正在地上玩耍的沈泉抱起来也亲一下,然后又快乐无比地忙碌去了。r
沈毅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记忆,一直都不愿意把里面的记忆像抹磁带一样都给抹去。这十三年来,他一直都把记忆中的一切在梦中拿出来咀嚼一遍,然后再把它们都放在自己心灵里面最隐蔽的地方,他不愿意任何时候都来翻起它,只是当自己觉得再也没有力量可以生活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把那里的温馨时光都好好记在一起,只是他一直都不明白,妈妈当初是那么疼爱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送给别人了,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找到妈妈,要好好地问一下,是不是毅儿不乖,才让她下了如此重大的决定,把他给送走了。可是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一个只有记忆的人,怎么能够找到他的母亲呢?r
沈毅一边把头常常地埋在自己双手之间,用双手尽力压仰制住里面将要涌出来的泪水,可是眼泪还是禁不住流了下来。他相信达个万家灯光的地方,一定有一盏灯光是母亲点燃起来的,这十三年之间,她的母亲一定出来找过他,所以她临走的时候,把龙佩挂在他的脖子前面温柔地道:“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戴着这块龙佩。”r
想到这,沈毅禁不住地摸了摸了脖子里面那块精雕细刻的龙佩,自从最后一次见到过那名女孩子变暖过一回,彼此一直都是寒冷异常,就像他的心一样。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即使将来自己会不会有家,都是一个很难说的问题。r
就在他独自沉思的时候,一列火车从他身后带着呼啸的声音飞驰而过。第一辆火车无论奔驰多少时间,多少路程,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方向。可是他却没有,只有出发地,没有目的地。沈毅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把脸上的泪水一齐抹下,静静地坐在长凳上,看着那位阿姨在屋里疲倦地打着瞌睡。
